远地望了他一眼,更是望得他妒火中烧,非要坑死这穷小子不可。
“四十两。”
严明两手一摊,没个坐相,“五十两。”
……
旁人瞠目结舌地望着灵门山代掌门与严家严小爷争抢一把资质平庸的竹扇,后来也犹犹豫豫地起身报价,只以为两位是看出了什么名头。
最终江澍以一百两的高价购下这把烟雨折扇,南絮将扇子交到他手中,心下暗叹这傻子,眼神未免也太不好使。
罢了,大不了做个人情回头再把钱还他。
“接下来品的是这把乌金钢扇,起价五两。”
“五两!”
“二十!”
“五十!”
“一百两!”
……
诸位宾客方才转悠过几圈,都认为这把乌金钢扇无疑是一把机关扇。钢质硬且轻,中空用来鼓捣些机关,注入内力也不会散架。不仅是一把机关扇,还是人人可使的机关扇。像刚才林掌门取走那一把,若是常人来用,极易撕裂丝绸扇面。虽说南家还可帮忙修理,却绝不是一件趁手的武器。
于是一时人声鼎沸,人们几乎抢破头,最后喊出三百两的天价,一锤定音。
南絮无意识蜷起指尖,眼前这人总让他畏惧,也让他恶心。
阳衡算得南家远房亲戚,早年娶过一个南家的小姐,过门不久便不明不白地死了。如今仍是个老鳏夫,然而四处拈花惹草,惹下fēng_liú债无数。
阳衡贼眉鼠眼地上下打量过南絮,笑道,“公子最近不太好过吗?清瘦成这副模样。”
他这话落在别人耳中只是稍显轻浮,南絮听到却如遭雷击。
难道?!
难道!!……
南絮微微颤抖,怒目圆睁。
阳衡毫无所觉,依旧来回扫看着南絮的脸,恋恋不舍地接过那柄乌金钢扇,趁机磨蹭过南絮的手心。
“阳城主……”南絮强按下心中的愤怒与惊恐,冷声道,”十分抱歉,这只不过是一把寻常的扇子。”
阳衡一愣,登时其他人大声唏嘘起来,或惋惜阳城主竹篮打水一场空,或庆幸自己没能购得,反而是件幸事。
阳衡好歹是一城之主,懊丧起来太难看,怔愣一阵子后哈哈一笑道,“罢了罢了,我哪里是为这破扇子来的。”
语毕又放肆地打量着南絮。
王夫人轻声出言唤他,阳衡眼底露出些许阴鸷,“不如这样,就如方才林掌门那样,公子也给我示范一番此扇的用法罢。”
“此扇并无玄机,没有什么用法。”
“我细看之下这玩意儿雕刻精美,掂在手上轻得很,还熏着一股异香,许是舞女用来舞扇所用。那就请南公子为我舞扇一曲罢。”
这说的什么狗屁话。
阳衡虽说出身粗鄙不堪,然而上天赐饭吃,让他在修仙界白手起家,如今也算是一方大家,怎的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然而任凭谁三百两买了一把没用的扇子想必都会窝火不已,是以一时竟无人驳他面子。
满堂神态各异,却无不紧盯着南絮。
“好……好。”
南絮气极反笑,只觉得这几日真是颜面丢尽,不会更坏了。他从阳衡手中夺过钢扇端详片刻,“铮”地一声在胸前打开,缓步行至画舫中央。
他们身处画舫三层,远眺可见依稀月光下越来越近的小瀛洲。
南絮他爹平步仙界,最引人赞叹的不是机关扇,而是一身好轻功。
南絮幼时,他便让他坐在自己肩头,一路点水从揽湖码头掠至小瀛洲。
南絮宛然一笑,指尖略压,起势十足优美,那一刻各家宾客都屏息凝神——美人落难,男人骨子里总有些阴暗的兴奋。
却闻“轰隆”一声巨响!
南絮持扇向地面狠狠一击!
刹那间摧枯拉朽,画舫三楼的地板寸寸炸裂。
南絮仿佛看不见那道深壑一般的裂痕,吸了一口气,背对着他问道,“阳城主可还满意?”
南絮闭上眼,自他父亲走后,他还是第一次与他娘争吵。
“……我为了这个家日夜辛劳,怎么你的少爷脾气一上来,便可不管不顾了吗?你当我们是你爹、你祖父尚在的时候?即便严家出来打圆场,今日一过,我们南家和他阳衡算是结上梁子……”
“难道之前没有梁子吗?”南絮低声问道,“小姑惨死阳家,难道还不算是梁子吗?”
王夫人讶异地望着他,“生死有命,她的死因谁也说不准,你怎么能因此迁怒阳城主?未免太意气用事!”
“我迁怒?娘,你不是看不见他每回看我那腌臜的眼神……我……”南絮脸色惨白,意欲作呕,“这话我本不该说,只是娘,我时常想,我究竟是个少爷还是个妓女,我们南家就非要我出卖色相才能支持下去吗?!”
“你……你!”王夫人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你这话从何说起?要是让旁人听去,我们南家还不得沦为世人笑柄!”
南絮嘲讽一笑,“我已经是个笑柄了。”
他转身合上门,一只茶盏飞出砸在门框上四分五裂。
春夜花香袅娜,湖畔杨柳窸窣搔过水面,若没有先前的风波,倒是一番良辰美景。
心事重重的南絮行至木桥,才发觉身后有人跟着。他警觉回头,却是一怔。
***
“……白术哥哥,让你见笑了。”
——至十四
“严明,你怎么还没走?”
——至十五
“江二门主,怎么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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