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已经是疲倦极了,胆怯地依靠着笑轩,靠着他睡了起来。只有笑轩睁眼一眨不眨地看着那些雨,雨从狂风骤雨转变成淅淅沥沥,还是没等到他的人回来。比起思考他死了后,他该怎么活,他更愿意思考,他死了后,他该怎么死。
也许,他阴差阳错来到这个世界,就是为了见证那个人的一生。
见证完了,他的使命也结束了。
昙花一现……现在他才知道自己有多讨厌这个词。
假的禁军出现骚动是在同一时刻,几乎是黎明方至的时候,那些人手中的刀剑猝然反了个方向,对准了殿内。
伴随着王付嘴角一抹阴冷的笑,数不尽的假禁军从皇宫各处赶了过来,统统围住了最重要的两座宫殿。
一个士兵跑过来解开了王付的绳索。
王付趾高气昂地站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挑衅地笑了笑:“还在等奕王呢?尸体都找到了。”
明安睡得迷迷糊糊,骤然听见这句话,惊得弹跳起来。
就在那一刻,世界都塌了的感觉,并不是夸张。
在那一刻到来时,笑轩除了闭上了眼睛,再没有别的反应了。也许是在一整夜的折磨下他已经释怀了,生也好,死也好……
死并非生的对立面,而是作为生的一部分永存。*
王付冷冽的眼神刺向笑轩,这个人无疑是他们计划里最大的荆棘,叫他恨之入骨。他们做好了万全之策,虽然没想到明安突然胆子变得这么大,但也没关系,他们的士兵有两千,镇压这些人毫无问题。
只要确认了刘陵已经死了,那他们的计划就再也没人拦得住了。
“明安殿下,虽然我不知道您在想什么,但此刻您要是不坐那龙椅上去,大平就后继无人了。您到底是不是皇子皇孙,您自己心里不清楚么?殿下您懂事点,臣真是为您殚精虑尽了。”王付一边说,一边走过去拽住明安的手。
笑轩一把截住那只油腻的手,不知道是哪儿来的力量,痛的王付甩掉了抓着明安的手。
王付怒不可遏,他万万没想到都到了这时候,还有人敢和他作对。他气得笑出声来,正要疾言厉色呵斥时,忽然衣领被人揪了起来。
“好好说话,别动手动脚,”笑轩轻描淡写地说着,好像他没有动手动脚一样,“你们说尸体已经找到了,尸体在哪?”
王付冷笑着道:“你还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啊,奕王尸体找到了,衣服都那给了奕王府的人确认过,可惜一张好脸,坠入河中被浸泡得哟,惨不忍睹——”
他注意到奕王在这个人心里的分量极大,故意拖长了尾音。
欠揍的人总会挨揍,他自己也明白,可以说是毫不意外地挨了一巴掌。可是当所有人看清扇他耳光的人时,都呆住了。
笑轩也呆住了。
只见明安愤怒地胸口起伏不定,像只小豹子一样怒瞪着他,刚刚那一巴掌是明安给的。这个不久之前受惊的小兔子,忽然进化成了小豹子。
王付看着他,脸色难看极了。
只见明安毫不客气地瞪了回去,他手紧握成拳,还在颤抖,憋足了好多的勇气才说出来:“这一掌,我打不得吗?”
这话本身是足够威严的,甚是有上位者的风范,可是从明安嘴里说出来,就算是笑轩也不得不说一句:怪怪的,就像一个三岁小孩子拿着圣旨在槐树下照本宣科一样。而且这么威严的话被他说出来,竟然也叫人觉得怪可怜的。
想到自己之后还得管束住他,王付只能忍住,忍气吞声:“由殿下的意愿,请殿下接过玉玺,继位。”
之前那些聒噪的言官都噤若寒蝉,哪怕他们不确定这个人是不是刘家血脉,他们也没人敢站在刀剑下说出一句:不可以。
那些禁军就是最可怕的怪物,吞噬掉了人的自尊和气度。
还是许治,每次出现这样的事情,第一个站出来的都是许治。他站出来喊道:“逆贼!你这是本末倒置!你是千古罪人!”
许洋没拦住他,任由他当着众人的面,在这个上朝的地方吐口水。
王付阴阳怪气地笑了笑,拍了拍手:“来人,这逆贼胡言乱语蛊惑人心,拖下去严刑拷打!”
他杀鸡儆猴,但就是有人不吃这一招,许治就是这样的人,他当初连陛下都敢对峙,现在害怕这么个跳梁小丑么。
许治昂首挺胸,向着来抓他的人走去,这一幕像是根针,挑动了饱经沙场的将军脑子里的那根紧绷的弦,想到了沙场之上为国为家的生死离别,他们毫不犹豫地冲了过去,把许治拦在了身后。
进宫是不可佩戴刀剑的,几个武将空着接白刃,登时手掌上的热血洒在了殿堂之上,许治呆住了,看着四五个挡在他身前的将军,热泪盈眶。
有什么样的臣子,才会有什么样的国家,在所有人为黑暗屈服,紧闭着屁都不值的嘴巴时,总有一些人挺身站出来,以身献国,用生命的力量去撕开黑暗。
黎明破晓的熹光终将照拂在所有幸存者身上。
而那些死去的勇士,永拥荣光。
热血沸腾的气氛是会蔓延的,是共情的能力让人类存活至今。一些原本瑟缩起来的言官也禁不住那刺激的场景,拖着羸弱的身子扑向了王付。
许洋是这里面最冷静的人,但看着那些平日里勾心斗角的同僚不要命地扑过去,他也不想再作壁上观了,但是这里面还需要一个把持大局的,他不能冲动。
谁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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