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米拽出食堂,向教学楼后面隐蔽的角落里走去。他没有抗议,驯服地跟在后面。两人找了条灌木丛掩映着的长椅坐下。
“你的追求者?”詹米找出纸巾递给他,美滋滋之余又有点酸溜溜。
“他……”格雷真是吓得不轻,偷偷摸摸抹眼睛,“他知道符咒打印机的事!你跟别人提到过么?”
詹米连连摇头:“绝对没有!”
“他,他说,跟踪我半年了……”格雷心有余悸,“我是这几天才注意到的。他,他……”
“他把你怎么了?!”詹米终于也慌了。半年?他之前一直在格雷身边晃悠,怎么从来没注意到过?
“……没怎么,他今天第一次跟我说话……”格雷用力擤着鼻子,“之前他只是……看着……我到哪里都……看着……”
“只是在学校里?还是……”
“他跟到了公寓楼下……”格雷抱住膝盖蜷缩起来,“他还……可能是幻觉?但是,但是……”
詹米追问再三,格雷也没好意思说出自己半夜在卧室里看到那家伙的事情。不过这已经够了。
“你还想继续上课么?”詹米搂着他的肩膀揉捏,“我送你回公寓?”
“……”回公寓要是又碰见那家伙岂不是更可怕?格雷纠结了一阵,还是决定洗把脸去上课。在满是人的教室里,跟踪狂也不能把他怎么样吧?
詹米护送他到教室,保证之后会来接他,就急匆匆离开了。
格雷努力全神贯注于公式和数字间——这是让教室里绝大多数人昏昏欲睡的高级算法。一夜之间失去了丁恩的戏耍、詹米的陪伴、叔叔的教导,尹凡又不在,倪尔教授的课成为了他现在每周不多的期盼之一。
不,这并不是因为教授惊世骇俗的美貌——格雷的视线只敢在黑板和笔记之间移动,目不斜视。也不是因为那流水般柔和悦耳的声音——事实上,有人专门偷录倪尔的声音作为ar音频助眠,再加上艰深的内容,直接导致他的课上睡倒一片。
让格雷着迷的其实还是算法本身。把最复杂的问题解析成最简单的判断,再通过巧妙的结构最大限度降低运算量……他甚至觉得生物本身也是各种经过自然选择优化的算法,血肉筑成的处理器里运算着导出延续生命和繁衍自身的函数。
——至少他觉得,这才是为什么倪尔的课能让他舒爽得头皮一阵阵发麻,暂时忘却了被跟踪窥探的恐惧。
不过这治愈的魔咒终于被下课铃声打破。怂包骑士抱着书本留在教室里,等着他英勇的小龙来接。
教授被几个学生堵在了门口,耐心解答着他们层不出穷的问题。看着他们迷迷糊糊的样子,格雷很是怀疑他们的问题到底有没有得到解决。不过笑得那么开心,看来至少目的应该是达到了?
教授大概也很无奈吧?格雷对这种纠缠不清的感觉还是颇有共鸣的……
无奈,倦怠,厌烦……不满在空气中震荡开来,浓郁得几乎触手可及。格雷心中长了草般烦躁,茅草又迅速固化成了荆棘。他和倪尔诧异的目光交汇了。
“抱歉,我赶时间。”教授声音绷得很紧,迈腿从簇拥的学生间挤了出去,匆匆消失在视线里。
荆棘迅速软化消融。格雷半站起身,几乎无法相信前一瞬间,自己烦到差点想对那群没完没了的花痴暴力相向。
这是怎么回事……
不过没等他细想,他的龙终于姗姗来迟。
“呼……我还担心你又乱跑呢。”詹米松了口气,抹着额头上的汗瘫坐下来,“中午食堂那家伙,我查到了——国关研究生部的,上学期结束时因病休学,据说是严重抑郁。”
“你这么会儿就查出这么多?”格雷颇为钦佩,“等等,你不会是翘课了吧?”
“奖励一个?”詹米没有承认,开玩笑地戳戳嘴。没想到格雷见四下无人,还真凑上来亲了亲。他立马抓住对方慷慨地全数奉还,附带利息。
“不过那家伙说跟踪你半年——应该不可能。”詹米终于放开他,格雷的双唇被咬得艳红,一片亮晶晶,“他上学期有至少两个月在国外交换,结束就直接请病假回乡了。我打算再去查查他家里的情况。”
“但他怎么会知道打印机的事?!”格雷百思不得其解,“而且……呃……”
“你是不是有什么没告诉我?”
格雷犹豫再三,还是说出了自己在卧室里见到那位学长闪现的事情。詹米皱起眉头——
“恐怕那位学长已经不是他本人了。”他提出了个毛骨悚然的可能性,“而是变成了……别的什么东西。”
***
“别的什么东西?”格雷愣住了。
詹米摸出自己的笔记本连上网。他之前已经查到了那位国关学长的家乡,开始搜索那段时间的地区新闻。格雷也在自己的机器上查找起来。
“那个地方是山区啊。”格雷点开当地林业局的网站,“唔……好像还挺危险的?这么多失踪人员……”
“等等。”詹米把脑袋凑了过来,“护林员简报……23岁男性,黑色短发,高17,中等身材,x月x日在家中留下遗书后从xx公路附近进入林中,请求协同搜索……x月x日,在xx峰对面崖壁
发现疑似失踪者的灰色风衣,无法回收……几无生还可能……x月x日,护林员停止搜索……”
“他自杀了?”格雷浑身发冷。
“看起来是。怪不得查不到新闻——现在好像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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