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线国安象是愣了一下,把目光投注到张勇脸上,等着他继续解说。
“伪宗室出缅入滇,大张旗鼓于腾冲,又在高黎贡山阻挡我军一月有余,声名已经传出,他的目的也算基本达到,怎肯冒险再与我军决战?”张勇抿了抿嘴角,带着一丝轻篾,也不知是对朱永兴,还是对线国安,“但伪宗室显然还存着着许幻想,如果我军就此退兵,他便更可大肆宣扬战胜我军。所以,暂驻于腾冲不动,以观风色。”
“张都督是说我军到了腾冲,也只是得到一座空城,伪宗室带着伪明残军早就逃跑了?”线国安眨了眨眼睛,似乎听明白了张勇的分析,只是想了片刻,他又摇了摇头,说道:“即便如此,我军还是要开到腾冲,然后方能撤兵而回。”
张勇轻轻叹了口气,无奈地点了点头,说道:“线提督所言极是,我军必须要占领腾冲,方算圆满。”
腾冲是一座边外小城,如果没有大明的宗室留守在,便根本算不上什么战略目标,也没有什么价值。但对于清军来说,不占领这里,便宣告了此次军事行动的失败。
哪怕是占领了一座空城,这支由甘陕绿营和汉军混合的部队也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班师回去了。抓不到大明宗室,自然可以说是朱永兴和南明残军畏于清军兵威,逃窜边外,不得深追。
可要是现在退兵,张勇和线国安便很可能遭到昆明的处罚。险阻已破,路程不远,伪明宗室又尚在腾冲,根本没有充分的理由让昆明相信退兵是必要的事情。也就是说,明军的不断弃险而退,逼得张勇和线国安不得不前进,前进,再前进。
若是只有一支清军,可能情况会好些,欺上瞒下的招数谁不会呢?可偏偏是分属两支,张勇和线国安又是面合心不合,谁也不想留下什么畏敌不前、虚报欺瞒的把柄,以便日后让对方反咬一口。
困难是很大,比如雨季、道路运输、伤病等等,但从昆明传来的命令可以看出,昆明并不认为这是不能克服的。而且,命令中还说到擒杀或逼迫伪明宗室仓惶而逃,对在云南实施剿抚结合的政策非常重要,可以在最快的时间内安定云南。
不言而喻,清军的这次军事行动已经蒙上了浓重的政治色彩,如果放任蛊惑人心的伪明宗室继续呆在腾冲,将造成极为恶劣的影响,无形之中也就给张勇和线国安堵死了中途退兵的选择。
这极有可能是昆明的满洲将领的想法,张勇对此心中不满,觉得满洲将领把伪明宗室的作用夸大了,而且不体恤前线将士的困难。但他没有胆量违抗命令,更相信自己的判断。那就是伪明残军只是施展阴谋诡计,迫使其退兵,然后便会以腾冲未失作为宣传胜利的借口。好吧,只能到腾冲打个转儿,住上几天便退兵了。这样便堵住了所有人的嘴,不管是昆明那边的,还是伪明这边的。
线国安呢,与张勇的想法差不多,他也知道现在退兵是无论如何不行的。不光是来自昆明的压力,还有张勇这个家伙在盯着,不能授人以柄。既然已经把胜利的目标降低到了占领腾冲、赶跑伪宗室,尽管路上难走一些,可也不是不能完成的任务。收复腾冲,伪明宗室仓惶窜于边外,嗯,这样也算是立了不小的功劳。
两个名将计议已定,难得地取得了统一意见,并且做出了一个看似很巧妙的决定。既然伪明军队肯定不会死守腾冲,伪明宗室也基本达到目的,更不会以身犯险,那全军前行去占领一座空城,就有些小题大做,空耗力量了。派出一部精锐去腾冲打个转儿,在城中驻上两天,不是一样达到了目的。
当然,做出这个决定也是根据现实的情况。清军在外作战已经一个多月,各种不利因素加在一起,伤病者众多,辅兵和民伕也有很多逃跑的,路又难行,全军缓慢推进实在是令人头痛的事情。
虽然多半是去腾冲打个转儿,但这也是战功啊,张勇和线国安谁也不想落下,便只能共同出兵。最后的结果便是甘陕绿营和汉军各出三千精锐,并带上七天左右的粮食,象征性地去占领腾冲。而清军的大队则在固东停下脚步休整,为了以防万一,张勇和线国安又派出了两支人马,一部清军两千人前出至马站,保证前锋的退路,并能尽快地支援作战;另一部清军也是两千余人,向东面的曲石搜剿,与马站形成突出的两点,互为犄角之势。
其实,这六千前锋再加上四千前出的援军,已经是清军的一多半主力了。留在固东的清军战兵只剩下了三千多,另外就是数千的伤病,上万的辅兵和民伕。这样一算,从清军攻打灰坡到现在,连战死到伤病,已经损失了三分之一的兵力。而且清军士兵的体力都损耗很大,说是疲兵也不为过,确实应该停下来好好休整一番。
张勇和线国安的布置也算是煞费苦心,既结合了目前军队的疲弊,又能达到占领腾冲的目的。他们的猜想也有理有据,唯独忽略了一点,也是他们绝想不到的。那就是朱永兴并不是真的大明宗室,他的想法和思路与当时的所有人都不同,岂能以常理揣度?
换上任何一个真的皇室宗亲,首先考虑的便是自己的安危,即便能做出一些鼓舞人心之举,也绝不会有朱永兴那样的眼光和紧迫感,更不会有他那样的勇敢和赌徒精神。
正如张勇所说,朱永兴的目的已经基本达到。作为一个宗室子弟,他已经表现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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