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在丁一听话的前提下,景帝也不介意给予他当初王振的权力。
因为现在想要通过扶植厂卫里的太监或是锦衣卫头目,来跟大臣争权,是不可能的了,王振之威至今犹记,文官集团在这一点上面,是防得很紧的,除非景帝想跟他们撕破脸,否则的话想都不要想。
丁一就不同了,他是士林中人,不会一开始就引起大臣的强烈敌意。
而景帝也不怕丁一扶起来以后不听话,正如王振一样,没有英宗,他什么也不是。
当丁某人站在整个文官集团的对立面之后,他若敢不听招呼,那景帝捏死他,要比现在容易一万倍——权力大、办事多,就意味着得罪人多、出错的地方多、要找由头发作也更为方便。
帝王心术,便是如此。
皇帝和大司马都点了头的事,那五百军士调入亲军的公文,当日就发往南京了,而这公文还没有出达南京的时候,厂卫监视雷霆书院南京分院的文书就先到了,说是丁一恐怕重创,无法视事。
于是景帝派了太医,当即命其前往南京,并又派了太监,带了许多补品之类带去赐给丁一。
又过了两日,丁一的奏折就上来了。
于谦请景帝追回太医和赏赐,因为丁一又没什么事,根本就不必如此。
景帝却拒绝,理由是丁一是为了大明而受的刺杀,身为皇帝,他不能让有功之臣心寒云云。于谦听着脸色有些不好看,当了二十年侍郎的于大人,什么宦海风浪没见过?景帝想干什么,于谦已猜到七八成了。
但他所能做的,也只能希望丁如晋,足够明智,不要踩进这滩污水里来。
这是绝对没有好下场的事,现在的士林,可不比明末的士林。
现在的文官集团还是很有点风骨的,例如敢于随驾亲征的首辅和尚书,他们会不知道在王振那个军事负分的家伙指挥下,会弄成什么样?就算他们不知道,不是还有数征安南的英国公张辅么?这怎么也是专业人士,就算没想到二十万大军全没,也该推算出惨败的下场。但首辅和尚书他们都没有如明末东林党的钱某人一样,嫌水太冷不敢殉国,他们仍是随驾而征最后殉国。
丁一要敢踏进来,绝对是没有善终的,这不用大约和几乎,就是绝对。
但于谦最终还是没有给丁一捎上只言片字。
甚至他还告诉李贤和商辂,不要去提醒丁一这件事该如何选择。
“让他自己去决断,他不是容城的丁秀才,他如今是名动天下的丁容城。”于谦用这个理由说服了李贤与商辂。
他这么做不是无缘故的,因为现在丁一不论怎么干,只要他于某人在,总终还是能兜得回来的。但于谦不可能事事去为丁一保驾护航,所以让丁如晋自己去体会宦海凶险,不失为一个历练的机会。
但对于丁一来说,他不是这么想的。
“若真的出于师生情份,怎么也得提醒我一声。”他按了按桌上的两封信,那是李贤和商辂写过来给他的,笑道,“大兄二兄,终归还是写信过来,提点我要慎重,二兄狡猾些,说君恩如海粉身碎骨无以相报。只要我不太傻,总归还是能想明白的。我的好先生呢?嘿嘿!”
进京路过南直隶的丁如玉,就和她麾下一同上京受赏的战士,宿在雷霆书院南京分院,她的凤翅盔就放在案上,一身的甲胄坐在丁一旁边,那如瓷娃娃一般脸上,略多了些风霜,眉目中更增了几分英气。
她听着丁一的话,笑了起来:“这些,奴奴是不懂的,少爷却要想清楚才好。奴奴听说,英国公府那位,但是对这些颇为在行,要不,奴奴上得京师去,便去请教她一番?还是请她轻移玉趾,来这里跟少爷盘桓细谈?奴奴不在少爷身边,没人给少爷叠被洗脚……”
“打住!”丁一受不了了,“求你了,如玉,你要不就把甲卸了,去洗个澡再说好不?要不你这样全身披挂,作小女儿状,我感觉再跟你说上两句,会精神分裂好吗?”丁如玉不单内着锁子甲,罩了战袍,外面又着将校齐腰山文甲、兽口吞肩之下是铁叶臂缚,下着铁叶战裙,脚蹬铁战靴,腰悬战剑、箭壶,摘了弦的长弓负在身后。
就是丁一千百年后在博物馆里见着的万历年重甲军将的装束,似乎也没这么夸张,这是身披两层铁甲啊,随时要上马陷阵的作派,偏偏她摘下头盔露出那张瓷人儿也似的俏脸,口称“奴奴”,说话时还要吐个舌头鼓下腮帮子,丁一真的感觉要精神分裂掉。
“少爷嫌弃奴奴了!奴奴不依!”她竟靠来抱着丁一手臂,撒起娇来,“奴奴要带兵嘛,总要以身作则的……”.
这一撒娇,全身铁甲的甲叶“哗哗哗”地响,丁一真的感觉要疯掉了,气得捏住她那雪白脸蛋,对她说道:“我不管你是什么明威将军!少爷现就命令你,马上卸甲洗澡更衣再过来陪我说话!别给我扯什么要带兵,要不你带人宿到大营里去!”
丁如玉吐了吐舌头,装出一副要哭起来样子:“少爷好凶……好吧,奴奴这就去更衣。”
她很开心,看着丁一为她而着急的模样,这就是她要当官的根源,让丁一的眼光,停留在她的身上,让丁一的心思,花在她的身上。这是她的少爷,不与别人分享的少爷。她对刘铁说的什么容城的宅院现在比以前大了许多之类的,压根一点兴趣也没有,她少爷在的地方,便是她的家园。
她走出了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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