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句话,像个魔咒,瞬间截断花九心头那股呕意。
她掏出帕子,揩了揩嘴角,然后端着桌上的茶盏洗漱掉嘴里的异味,感觉好点后,才又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下去,“杨家舅舅,好眼力。”
她知道,瞒不下去了,索性摊开了来讲。
这话才一落,就见杨屾脸上那笑意越发的扩大直至深邃如许,他往前倾了倾身,“阿九,好手段,都到这境界,还编造出息子霄去了京城的话来乱我心神,怎么办,我越来越觉得你真是一个不错的对手了。”
花九轻笑出声,她杏仁眼梢微眯了眯,有慵懒的弧度,“是不是编造,杨家舅舅刚才不是差人先回去瞧瞧了么?我断定,你的人根本连京城都进不去!”
即便谎言被戳破,她也亦半点不惧,依旧将那破碎的糊弄编织地完整,只有这样,杨屾疑心了,她和肚里的孩子才会最安全。
杨屾露出思考的神色,花九不等他多想就继续道,“你以为凤家的静大人是吃素的?这会,怕是闵王的人早布下天罗地网,就等你带我回去吧?而杨家,当然也更不会放过,所以这一次,无论息子霄出不出手,杨家舅舅你家可是都逃不了……”
她的声音越发低沉,带着恶意,“明跟你说了吧,息子霄知道我有喜后,自然不愿意我以身犯险,但是如您所说,他人只要一离开昭洲,那么还有凤静在呢,你觉得闵王会看在我身子不便的份上就放过这么一个大好的能将你拔除的机会么?更何况之前你算计息子霄和凤静,让闵王吃了那么大一个亏,所以今天这一遭,闵王可是狠了心要扳回来。”
花九越发将谎话给扯的大了,如若不是她自个心头清楚,她都要觉得事情好像真是这样的般,连她这个说假话的人都给忽悠的心头怀疑了,何况还是杨屾这么个多疑的人。
杨屾面色再次阴沉下来,他之前也怀疑过为什么凤静这次在昭洲呆了那么久都不离开,诚如花九所说,那么就能很好的解释了,凤静那是一直在等他朝花九下手。
他捏起黑子,磕的手心生疼,眼眸有厉色地看着花九,“阿九打算如何?”
没道理,花九什么都告诉他,特别还是两人立场根本敌对的情况下。
花九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眼睑垂着,半晌才道,“我是个妇道人家,我只想我与孩子平安,如此而已。”
这话在杨屾听来,那便是为了保住孩子,她便是什么能愿意做了。
他想到这里,脸上终于露出微微一笑来,朝着外面喊了声,“起轿。”
待轿子幽幽的晃动之后,他才转头朝着花九又说道,“阿九果然是识时务,其实大皇子人不错的,你可以考虑一下。”
话语里的意思,就是不会轻易动她肚里的孩子了,花九稍微放下点心来,她才有心思为杨屾续上一杯水,将棋盘上的子收了道,“杨家舅舅不是还想继续么?”
“自然。”杨屾回道,这一场交锋,过程不美好,但结果两人都甚是满意,路途遥远,对弈倒也不错。
流水疾驰半天,顺着官道,却是半点没瞧见封裘的马车,他竖瞳中闪过流光,心下便知那马车定有古怪,索性调转马头,往回跑。
这次他骑马走的很慢,寻着官道上的马车印子,昭洲城戒严之后,出城的马车少,倒也好找印子,终于给他找到蛛丝马迹,他翻身下马,跟着那印子,竟从官道叉到了条路不好走的小道上。
那小道却是以前官道还修建起来的时候,过往买卖的商人出入昭洲的小路,后来有了好跑的官道之后,便鲜少有人在走,但这会那几条马车印子,还有轿子落下的痕迹清晰可见。
流水不做他想,顾不得回去跟凤静说一声,就又骑上马,沿着轿夫的脚印,一路循迹。
到晌午的时候,师爷在轿子外喊了声,“大人,前面有个茶寮,可要休息一下?”
杨屾看了花九一眼,眼见她脸上有轻微的疲惫之色,倒也不为难,“休息吧。”
坐了半天的轿子,脚再落地的时候,花九觉得心都踏实了点,她举目四望,眼见这是条四通八达的岔路口,有间搭设简易的茶棚在岔路口子上,供来往的行人休息。
师爷先到茶寮里给了银子,让店家挪出块空的地后,才过来请着花九和杨屾过去。
花九用衣袖拂了下那凳子,也不多嫌弃,就坐下,这时候她才有时间将跟随杨屾进来,在另一桌休息的官差和下人给看了遍,这一看她便猛然发觉那个背身断刀的男子不见了。
将花九的动作收进眼底,杨屾知道花九不喝茶,就让店家重新上了壶白开水才道,“是不是觉得我人少了?”
花九不吭声,杨屾继续道,“你以为就咱们这一顶轿子,断刀鬼亲来掳走的你,自然不能跟我一起了。”
话里透出的信息太多,花九浅淡的眸色闪了闪,这间茶寮不仅有茶水喝,还有些自己做的比较粗糙的小点心,好在味还不错,花九便吃了几块,不搭理杨屾。
杨屾笑了一下,也不自讨没趣,自己喝自己的茶。
感觉肚子不那么空之后,花九视线游离,眼见茶寮后面竟有口井,她遂跟杨屾道,“我要洗脸。”
杨屾看了她一眼,他也知道花九平时不怎么抹胭脂之类的,今日脸上顶了那么久的烟霞妆,该是觉得不舒服了,便朝师爷使了个颜色,才道,“去吧。”
师爷上前带着花九,跟店家打了个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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