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卓凡的马队,扎营在密云城西门外的北侧,离城五里。一扎好营,立刻命令生火做饭。他心想,没准这就是今天能吃上的最后一顿热饭了。
从穿越到现在,已经将近一年,而自咸丰北狩所开始的一场大戏,也到了要见分晓的时候。这一年,他有过奴颜婢膝的谀笑,也有过刀林箭雨中的拼杀,终于谋到了这一个官,练得了这一支兵。曾经的他,只是想找一个好的位置,来观看这场大戏,而现在,他却要亲手揭开这场大戏的最后一幕了。
政变发动的时间,已经定在今夜正交子时的那一刻,由城内的醇王来主持。一旦成功,那么不可一世的肃顺,就会走向命运的尽头。
不成功,便成仁,关卓凡这样激励自己。事实上,如果不能成功,则不想成仁也是做不到的事情。
正在思绪万千,心潮澎湃,却隐隐听见远处人喧马嘶,似是马队出动的声音,他心里一动:那是骁骑营驻兵的方向!
过了片刻,图林便进来报告,说有一个骁骑营的兵,急着要见关佐领。
“叫他进来!”关卓凡皱起了眉头,心里有不祥的预感——他可不想今晚的计划,出任何变故。
来的人既不是阿尔哈图,也不是蔡尔佳,而是他们一个姓卓克的弟兄,上一次过小年,曾经在关卓凡的帐子里一起喝酒,也算熟识。
“关佐领,出事了!”他大汗淋漓,急迫地说,“勒保忽然把兵都带走了,说是要去追……太后和皇上的车驾。”
关卓凡的心,仿佛忽地一下抽紧了,随即告诫自己,要冷静,要冷静,这种时候,一丁点都错不得。
“他拔营了?”
“没有,只留了两哨兵看守,我也在里面,其他五百多号人都带走了!阿校尉吩咐我,他们一走,立刻来报关佐领!”
关卓凡筹划了多时,要在今天入夜之后,联手阿尔哈图,篡夺骁骑营第三佐的兵权,排除对午夜政变可能有的威胁。现在勒保一走,这个计划算是彻底落空了,但只要骁骑营的兵不在密云,那么效果是一样的,只要过了今夜子时,就一切都不要紧了。
但是,勒保没有拔营,也就是说,他还要回来。那么,他去追御驾的车队,做什么呢?
这样一想,恍然大悟,顿时出了一身冷汗:勒保不是要去护驾,而是要去劫驾!
勒保要把两宫的车队追回来……关卓凡心想,这当然是肃顺的指令。他紧张地算着时间,如果此时去追勒保,则醇王预定的子时发动,是无论如何也赶不回来了,这该如何是好?
随即他就暗骂自己糊涂——这还用考虑么?自然绝不能让两宫为勒保所挟持!他是肃顺旧部,骁骑营又是曾有过野战经验的骑兵,寻常的禁军,根本不是对手。以勒保的毫无心肝,万一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来,自己可就后悔莫及了。
“图林!”关卓凡霍地站起身,“叫司务熄火,传令集合——全装全甲,别吹号!”
步军马队的士兵,前一刻还在等着吃饭,这一刻已在各自军官的带领下,整齐的肃列在营前的空地上。关卓凡全副戎装,大踏步的走出军帐,叫图林拖过一张案子来,跨步踩了上去。
“积兰泰!于炳!”关卓凡把张勇交待过的这两个人,点了出来。
“在!”两个人都是自队列中向前一步。
“捆了!”
话一出口,便有亲兵扑上去,将两人按在地上,动手就捆。
“关佐领!”身为校尉的积兰泰,见到关卓凡一脸的杀气腾腾,惊惶之下大喊,“我们犯了什么罪,要杀我们?”
“不杀你们!”关卓凡喝道,“我有事要办,只得先委屈委屈你们俩。只要给我乖乖的,到了明天,我给你们赔罪!”
人人都知道,这两人原来与福成安和林千总交好,此刻见关卓凡忽然处置他们,无不凛然,看着几名亲兵,将两人一直架到一顶帐子里去了。
“养兵千日,用在一时!”关卓凡环顾周围的士兵,那这句话做了开场。这些兵,都是关卓凡拿银子喂饱了的,刚才见他绑了积兰泰和于炳,此刻又说这样的话,情知终于有大事要办了,个个脸上都露出了兴奋之色。“我们是皇上的兵,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当然是效忠皇上!现在两宫回銮,有人要趁机作乱,我奉了特旨,一体擒拿!你们跟着我关三,立功受赏,就在今日!别的先不说,今天少了你们一顿饭,明天我拿一万银子赔给你们!”
这一下真是平地惊雷,大家都猜到会有大事,哪里想得到竟是去捉拿叛逆这样的大功?顿时群情涌动,一个个都被关卓凡的这番话激得热血,雀跃不已,恨不得立刻就拔队出发。
然而就在这时,却又听得马蹄声响,遥遥一望,见十几匹马从密云城的方向狂奔而至。到了营外,马上的人纷纷翻下鞍子,向营内走来,当先一人,却是马队旧日的佐领,现任步军统领衙门指挥同知的福成安,而身后跟着的一人,赫然竟是以大过被降为八品、随衙办差的那个林千总!
“逸轩,”福成安带人进了营,没想到面前是这个阵势,楞了一下,对高高站在案子上的关卓凡说道,“你下来,我有话说。”
这个时候来,而且还带着林千总,那就绝无好事!关卓凡已经猜到了七分,将脸一扬,皮笑肉不笑地说:“福指挥,标下甲胄在身,就不给你行礼了,有什么事,这就请你说罢。”
在自己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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