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了。
“你……你这孩子!”
林壁堂睁着一双清辉熠熠的眸子,道:“爹,咱们纵使家大业大,可终究逃不过盛极必衰的路子,再过百年,谁又能说得准是如何?”
他慢慢朝林老爷走去,眼睛比灯火还要明亮,“倘若能与霍氏结交……便大大不同了。”
林老爷皱眉看着林壁堂,觉得他此刻的神情忽明忽暗,简直让人看不透。
“霍氏祖上辅佐开国,时至今日,早已与皇家休戚相关,大殷朝的国运便是他霍氏满门的族运。我林家今日帮他一回,此战胜败与否,他往后都念着咱们的情。”
“胜了,自是念着情分,若是败了,他自顾不暇还能念着咱们什么?”林老爷低沉地呼出一口郁郁的气息。
“爹,霍氏是朝中第一大族,打仗于他们,胜了,恩典赏赐早已封无可封,败了,追究责罚亦是无可奈何。”
林壁堂秀美的脸庞仿佛有玉石的冷硬,“霍氏的家门稳如泰山,别的不说,单是北地这一片,咱们借霍氏之力,往后便是商市第一人。”
林壁堂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家业之实,皇商之名,名门之辅……爹……天时地利人和,这一步,非走不可!”
林老爷咽喉一紧,忧心忡忡地看着咄咄逼人的林壁堂,握紧了拇指的玉石扳指。
子夜深深,林府在一片灯火里彻夜不眠。
而翌日,林老爷站在房前庭院的一片日光花间,久久伫立。
花色正好,又是初夏时节,隐隐约约地有了蝉鸣。
半百的年纪了,按说万事都该稳中求进,可昨夜一宿,他静如冻水的心头又有了破冰的痕迹。他想林家在他的手上,走到今日已不算辜负列祖列宗,可……可是……
林老爷不断地转着手上的玉扳指,白脸有了郁色。
倘若再进一步,便是天翻地覆啊。
忽地,他的肩上有了披覆的触感,一回头,林老爷看见了一身单衣的林壁堂,再一低头,他瞧见了肩上的外裳正是林壁堂所有。
林壁堂的脸掩映着初夏的花,眼眸闪烁,轻缓地开了口:“爹,时节虽好,天色却还未暖透,您当心着凉。”
林老爷悠悠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息,看着林壁堂,末了摇着头拍了拍他的手背,叹一声:“你啊……”
林壁堂微笑着走到了林老爷身旁,什么也不说,似乎只为陪着父亲一般。
林老爷伸出手,在面前的花丛里,轻轻拂过一朵鹅黄的花朵,“堂儿,你这么几个兄弟里,爹最喜爱的是你。可如今,你怎么能叫爹这般为难啊……”
林壁堂盯着那一朵在林老爷指尖摆动的花朵,轻勾了唇瓣,“爹,世间难事十有八九,爹有多难,壁堂就有多难……”
日光下,他眼底渐渐地有了润泽,静静地看着那一枝初夏冒尖的花朵,他心里升起了醉人的温度,看着花朵,仿佛看着一张花朵一般的面容。
“可无论有多难,壁堂都得走这一步。”
他回转过头,看向林老爷,在风动花影里跪了下来。
抬起头,林壁堂灼灼地闪烁着眼睛,他像是被花色迷乱了心神,仓促而又婉转地说道:“爹,这一次,就当成全壁堂吧。”
风声一紧,花间一片颤颤。娇嫩的花朵在抚弄之后不堪一击,疏忽便被吹离了绿枝,旋地一转,飞向了半空。
越发明媚的日光透过花瓣的色泽,折射出纤细的经络,犹如一道道的山河大川。
而越过山河大川的那一边,便是战地。
六月初,元烈将军率两万余骑兵出罕酋河,进击呼月涽之兄——扎台勒,以策应李虎将军。而赵羡心腹副手郑克则受命领五千骑兵,绕连云山向西进击。原定两军在琢陇关合军后一同西进,不曾想那郑克竟在途中迷失了方向,未能与元烈将军会合。元烈将军未能等到郑克,便独自率领所部精锐骑兵继续依原计进军。
元烈将军此番声东击西,由西向南,沿弱水而进,深入扎台勒部两百里,在河关之间,昴宿之时,从扎台勒军侧背发起猛攻。北夷人临阵磨q,仓促应战。
历经一夜一日,杀敌两万余人,迫降扎台勒,俘相国、都尉等一千人,殷军则伤亡三千余人。扎台勒之子库莫,率残军逃走。
殷军获捷,原本是件喜事,可元烈将军回营之后,霍赵两军之间却陡生间隙。
82、月夜剑光
元烈将军不满郑克,以为其带兵不力,要按军纪处斩。可赵羡将军则以为郑克初至边关,不谙地形,未能如期合军虽是大过,可罪不当死,应将功抵过。不想元烈将军因此大怒,当着李虎与孙宽二位将军的面儿,冷斥赵羡将军“包庇偏私,日后必将养痈成患”,赵羡将军闻言当场拂袖而去,仍凭李孙二位将军如何从中调解都无力回天。
翌日,跟了赵羡将军十年的郑克,以军令处斩。
霍赵之间因此半月之内相对无言,孙李二位将军无奈,商议着合写了一封信,派人犹如军报一般加急送进了殷都,交到了大将军霍匡的手中。
霍骁与赵羡二人,一个霍匡的骨肉长子,一个是霍匡的得意旧部,按说手心手背都是肉,而此事亦是两边都占理,没有个准儿。霍匡大将军则是当即大笔一挥,修书苛责了霍骁,喝斥他“不顾大局,妄为主帅”,又修书安慰赵羡“竖子之言,不必介怀”。而对于被处斩的郑克,则许了他年仅八岁的儿子一个霍氏佐参家将。
赵羡被霍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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