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手艺不如外婆,但是也很尽心尽力,这一桌摆下来,六菜一汤,非常够看。
林谨言推着懵懵懂懂的外婆坐到桌边,帮她盛饭布菜。
外婆连忙拦住他:“哎呀,你是客人,怎么能让客人来给我盛饭呢,我自己来,谢谢你啊,谢谢你。”
林谨言把碗放到她面前,不知道第几次纠正她:“外婆我是您外孙,不是客人。”
他说完顿了下,觉得其实外婆说的也没错,他常年不来,偶尔来一次,岂不是来做客的。
外婆笑呵呵道:“你这后生就知道哄我,我女儿才十六呢,高中还没上完,哪来的外孙。”
林谨言便不说话了。
外公又从厨房端来了最后一道菜,坐下来,叮嘱一句:“谨言不要客气,想吃什么夹什么。”
林谨言嗯了声。
一家人便闷头吃起来,只有筷子轻轻碰到碗碟的声音。
过了会,可能是外公也觉得有些过于沉闷了,道:“谨言今年找工作了吗?”
“没有。”林谨言顿了下,“不过,我打算出国,继续学画画,去李老那。”
他那年出国学画,就是在李老手里。李老是有名的水彩画家,曾经带过徐韵,只是后来移民国外,再要找他就没那么方便了。他后来什么也没学成,回国的时候李老气个半死,让他滚了就这辈子都别出现在他面前。
外公嗯了声,也想起来,问道:“你不是之前去过他那里?”
“之前没认真学,这次再去求求他。”
外公又嗯了声:“这次要好好学。”
“我会的。”
谈话进行到这,好像又没什么可说的了。
过了会,反倒是外婆开了口,笑眯眯看着林谨言:“这位后生,你年纪看着不小了,上大学了吧,谈恋爱了没?韵韵现在高中,学校里就有女孩子谈恋爱,我就让她上大学再谈。大学里要是有像你这样聪明懂礼貌又长得好看的男生,我是愿意让韵韵谈的啊。”
林谨言霎时哭笑不得:“外婆,我是你外孙,我都大学毕业很久了。”
外公给她夹了点菜:“好了,你吃吧,韵韵大学也不会谈恋爱的,放心。”
外婆有点不高兴,但是她喜欢的菜,她还是给面子地吃了,又道:“韵韵也喜欢红烧r_ou_,我少吃一点,留给她放学回来吃。”
外公明显已经适应了外婆的状态,还配合着应道:“给她留了。”
林谨言却不管什么时候听到外婆这样说,都会觉得心口发闷,没什么排解的办法,只好也闷头扒饭。
吃了一会,外公大概是被外婆提醒了,问道:“今年谈对象了吗?过了年你也二十六了。”
林谨言筷子顿了下,夹了一块面前的水煮鱼:“没有。”
“可以谈了。”
“不急。”
谈话到此中断。
下午,林谨言出门,先去看望徐韵,他每次回来都要去看徐韵两次,一次单独去,一次和外公外婆一起,不过这两年外婆就不会去了,怕刺激她。
徐韵死后,外公坚持把骨灰带回了海市,埋在了海市的墓地。每年林谨言都会提前一两天回来。
墓地有些远,他打车坐了两个多小时才到,又在附近买了徐韵最喜欢的红玫瑰。
海市虽处南方,冬天也一样萧索,墓园更是光秃秃的,要么枯草几根。
这个天墓园里没什么人,林谨言很容易就找到了徐韵的位置。
如果说人死后有什么是稍微值得高兴的,大概就是,年轻时死去,靠着几张照片在还记得她的人心中,容颜永驻。
墓碑上的徐韵,是她生前最鲜活姣美的时候,笑容里不掺杂一丝一毫的杂质,冬日的阳光下,纯粹得仿佛消融的冰雪,又像他手里娇艳的玫瑰。
林谨言弯腰把玫瑰花放下。
这几年他每次来看徐韵,都怀揣着不一样的心情。
大学时,是对徐韵的惋惜不舍对林平升的恨。
毕业了,依然有对徐韵离世的不甘,对林平升还能这么自在的不爽,还有些觉得自己对不起徐韵期待的愧疚。
这一次再来,他内心却难得很平静。
“妈……”
想了半天要说什么,最后还是闭上了嘴。
林谨言陪着徐韵坐了好一会,被冷风吹得脸有些僵了才离开。
“我下次来看你。”
他一边走出墓园,一边掏出旧手机。
手机里装了以前办卡时运营商送的一张副卡,他给顾旭发了条消息。
“我决定分手,你有什么想说的,等我回北市再说,勿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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