轲比能抚掌笑道:“那好,今日有邢使君在此,又有以公道著称的阎氏仲昆与诸部大人在场,二位可提出自己的要求,请诸君评判合理与否,如何?”
马悍与扶罗韩自无不可。
扶罗韩当即道:“若要我不追究,须将我部被吞并之四个部落之部众及财物交还,还要按杀我部众人数赔偿牛羊谷粟。我也不欺你,这是漠北一贯的规矩。还有,若此后再有逃奴相投,汉戈部不得随意收留,需交还我部。”
乌丸乌延部能臣抵之也嚷道:“我部众之事也当依此处理。”
战场上拿不到的东西,还想在谈判桌上拿到?马悍心下冷笑,向田豫使了一下眼色。
田豫点点头,也开出了汉戈部的条件:“我部之条件,当初也曾与乌延部左歙侯说过,以汉奴换俘虏,一对一交换,其余不予考虑。”
双方条件相差太大,哪里能谈得下去?
扶罗韩拍案怒吼:“在这漠北草原,你们胆敢不按草原规矩!”
马悍同样拍案,嗓门比扶罗韩更大:“休要以为我不懂草原规矩!你这规矩所针对的对象是谁?这是战胜者对战败者的规矩!你战胜了吗?我战败了吗?”
扶罗韩被噎得直翻白眼,他儿子带着三百精骑找上门,结果三阵皆负,死掉三个族中最负盛名的勇士,余者溃乱,他哪里胜了?
眼见双方要吵起来,阎柔急忙站起打圆场:“诸君稍安毋燥,请听柔一言,不若双方各退一步,重开条件,如何?”
邢举也在轲比能的请求下,出面仲裁:“各退一步,勿伤和气。”
在场诸人中,唯有邢举的身份,足以压制争吵双方,并督促双方各自退让。至于其他各部豪酋,一是忌惮马悍的凶名,二是碍于邢举在场,不便施压而已,但毫无疑问,他们绝对是站在鲜卑人与乌丸人一边的。
马悍既然来了,当然是做好了退让一步的心理准备。所谓谈判,就是相互妥协,若谁都不肯让步,那还用什么谈判,直接摆开阵势开打就得了?鲜卑人与乌丸人尽管强横,但也知这个年轻人不好惹,单挑群殴都不是一般的厉害,胡人吃硬不吃软,服力不服理,加上有护乌丸校尉与阎氏仲昆仲裁,也勉强愿意退一步。
当下经过一番争论与讨价还价,由阎柔拿出了一份折中方案:一、汉戈部归还一部分俘虏(多为青壮),财物就算是战利品了,中部鲜卑与三郡乌丸同意汉戈部建帐;二、汉戈部建帐放牧之地在濡水以南,未经许可,不得渡河登北岸,更不得随意攻击各部帐落;三、汉戈部只接受护乌丸校尉的调遣,若与各部有冲突,可由护乌丸校尉与中部鲜卑大人轲比能所派使者调解;四、按草原规矩,新建帐部落,可得诸部贺礼。鲜卑与乌丸诸部,会送上贺礼汉奴若干,以示诚意。
马悍对第四条还算满意,这其实是之前他提出的交换条件的变相妥协,只是以贺礼方式送出,给鲜卑人与乌丸人留下了面子。除了以上四条大原则,还有不少具体的小条款,比如牧区界线的划定、迁徙时范围、与诸部交易、与邻近部帐纠纷处理等等,这些事项都交由田豫去谈了。
谈判顺利,了结心事的马悍与鲜卑人、乌丸人满面欢笑地碰碗,丝毫看不出方才几乎要拔刀子的模样。
马悍玩惯了这种翻脸与翻书差不多的伎俩,心态转换调整得非常自然,但部分鲜卑人与乌丸人却难以一下转过弯来,尤其马悍之前的强硬态度,令他们非常不爽,若非马悍屠罴掏心的战绩太过骇人,只怕早就有成排的胡人勇士上前挑战了。不过,马悍的威名吓住了大部分人,但还有那么一小撮不信邪的。
当谈判近尾声,马悍正准备起身告退之时,一个身材不高,但体格异常粗壮的鲜卑人踏着重重的脚步走过来,挡在马悍面前。此人异常举动,立即引起帐内所有人的注意。
邢举不悦地扫了苴罗侯一眼,道:“苴罗侯,这是何意?”
邢举看得真切,这鲜卑壮汉正是轲比能之弟苴罗侯的贴身护卫,故有此问。
苴罗侯嘿了一声,道:“这是我帐下勇士洛邦,与布陀乃是生死之交,大概是不忿布陀之死,故而向马部帅讨教吧。”
邢举不知布陀是谁,一问左右,才知是犍提部第一勇士,在濡水之畔,被马悍一击掏心而毙。心惊之余,也不便过问了,草原上这等寻仇之事,只要是一对一的公平较量,谁都无权干涉。
田豫刚想挡在马悍身前,却被轻轻推开,马悍向这位年轻的副手做了个“安心”的手势,端坐不动,斜睥洛邦,道:“这位勇士有何指教?”
洛邦的声音与他的长相一般难听,破音大喝:“布陀是我的兄弟,你杀了他,而且用如此残忍的手段,我洛邦若不替他讨还血债,他的灵魂不会得到安宁——我要向你挑战!”
大帐一时俱静,所有人的目光一齐聚焦在马悍身上,除了少数几人,大多数的目光充满着兴奋。
马悍笑笑:“为兄弟复仇,很够义气啊!不过,你确定能复仇?可别把自己搭进去啊。你若是输了,可不止被挖心那么简单,按规矩,你所有一切,都要归我。”
未战先攻心,马悍一番话,顿时引得洛邦一阵踟蹰。草原上勇士之间的挑战,有不成文规定,输了的人,要把自己所有一切,包括家人财产,全交给胜利者处置。当日马悍三阵击杀鲜卑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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