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讶的从他眼中的看到了只能称为“妖异”的变化。
暗红色的眼瞳从中间出现一条黑色的竖线。黑线逐渐裂开、扩大,像两扇门在乔振刚眼前缓缓开启。
门里是一片黑暗!
乔振刚来不及惊叫,就被浓厚的仿佛已经凝固的黑暗吸了进去……黑清在此时松开了手,失去支撑的乔振刚一头栽向他。
双手从腋下环住仿佛失去了意识的男人宽阔的背,黑清微微地笑了,笑容里夹杂著某种虚渺的东西,“我比你想像的要复杂……”
却有种类似於失望的感觉出现在心里,而且还很明显。黑清有点奇怪,他并不抱有期待,为什麽会感觉失望?摇摇头,否认这个感觉。他并不需要无实质意义的东西,包括感觉。
但还有疑问,他对什麽抱有期望,又对什麽感到失望?
好象没有答案。
暗红色的眼眸从男人被灯光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的黑发移到遥远天花板的角落,那里,灯光照不到。
“好,让我们去吃晚饭。”终於,黑清这样说道。
坐到车上时,乔振刚的头还是晕乎乎地,被黑清抓过的胳臂也疼得厉害。
他的记忆有一段空白,但他却没有感觉任何不妥;事实上,他并没有与这段消失的记忆有关的任何记忆。
右臂痛得连插入车钥匙都困难,凭著以前无数次受伤的经验,乔振刚断定,是骨裂。要在这种情况下开车,唯一可能的後果就是直接开到医院去。
乔振刚是个要强的男人,要他以身体上的不适或伤痛为借口向别人寻求帮助,他是不会做的。何况黑清还是他无比厌恶的人,向他开口就像求饶,乔振刚宁愿手臂废掉,也绝对不会开口。
咬著牙要发动汽车,旁边的黑清突然开了口,“你下车?”
“干什麽?”乔振刚不解。又想玩什麽花招?
“我来开车。”黑清说道。他并没有忽视乔振刚因为疼痛而变得惨白的脸色。
在此种情形下强撑有什麽意思,黑清不理解,就像他永远也搞不懂这男人的忌讳莫深;这让他困惑。
“你开车?”乔振刚高高吊起双眉,毫不掩饰他的怀疑,如果不是右臂的伤痛得厉害,他的表情还会更夸张些。
如果说一看就知道是在众人的期望下出生、成长的黑清会开车,乔振刚并不会有多大的感觉,但现在黑清主动提出由他来开,他就不能安心了。
其实,乔振刚也觉察到了,他多疑到草木皆兵的地步,就连被黑清看上一眼,都要猜忌半天,活像得了“被害妄想症”。
疲惫的揉了揉眉心,以前他不是这麽多疑多虑的,在街上讨生活的那几年,天天有对手浑身是血的倒在他脚下,日日有背叛与出卖,他却每夜都睡的很舒坦;因为他不会去想,当对手的血溅到他的脸上,他脑中有关於这个人的记忆就自动被抹掉了,倒在地上的沈重身体,在他眼里和路石已经毫无区别。在那个只有靠狠,敢拼命才能生存的地方,想太多是活不下去的。
但是,他现在的处境就好比是“一载被蛇咬,十年怕草绳”,而且那条咬他的毒蛇不但没有离开,反在身边步步逼著他,让他心惊胆跳,惶惶不可终日。长久以往,虽不至死,疯掉却是肯定的。
妖蛇(27)
这男人磨磨蹭蹭地干吗,黑清不悦。当然有一半的原因是因为乔振刚脸上太露骨的戒备表情。
“这种制造出来是玩具,用看就会了。”黑清不耐烦的说道。令乔振刚意识到他的错误。
不由脱口而出,“你不会开车?”不会开车,还这麽大口气,真是,真是让人不知道该说什麽好,乔振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词汇不够用。
自大的人他见得的多了,但像黑清这样明明不懂,还轻蔑的说“用看就会了”的,却只有这麽一个,也幸好只得这麽一个。
不会开车很奇怪吗?黑清沈下了脸。如果不是看这男人伤的严重,他才不会去做这种有违他身份的卑贱的事,而这男人不仅不识感恩,还这麽多废话!
“下车!”语调没有变,但说话的人的心情已经变得恶劣。
乔振刚看了黑清一眼,毅然开门下车。好,就让他开。也让这个狂妄的蛇族小子知道世上的事不是他想怎样就怎样的。大不了下辈子躺在床上当植物人!乔振刚负气的想,步子迈得很快。
出乎乔振刚的预料,第一次摸方向盘的黑清开得很好,甚至比某些老手开得都要出色。看来希望他化身成“马路杀手”,酿出大车祸的恶毒愿望是不可能实现的了。这让乔振刚有点悲哀,老天真的偏心眼,对这怪物垂爱有加,却对他这样苛待。
苦涩的皱了皱眉,习惯性的抬手按住被微带寒意的夜风吹得发麻的前额,却不想扯到伤处,眉皱的更紧。
“明天去换部车。”突听黑清这样说道。虽是在嘈杂的车流中,他仿佛冰雪般透彻的声音却一听就听得到,根本不用特意留心。
乔振刚不解的望向他。黑清神情冷淡的直视著前方,端庄的面孔被来往的车灯照得忽明忽暗,细白的手指轻搭在黑色的方向盘上,白的触目。
“什麽?”
“你不是冷吗?”他淡淡的问。
乔振刚明白过来,黑清看到他在皱眉,并且以为他感觉冷。
下意识想要否认,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乔振刚很想笑,离家这麽多年,第一个关心他冷暖的,竟是一个不知冷暖的冷血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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