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就带着弟弟和那些古董,离开上海去了内地,他此去没有什么可顾忌之处。他们原先的房子里现在住的是苏父以前古董店里的伙计马叔一家,他回去就直接去那里,至于这五年里的遭遇更是给他安排好了说辞。
一番辗转,等苏绍亭到达上海已经是二月下旬。看到离家五年的少东家回来了,而且还带着太太,马叔夫妇吃惊是难免的。如今上海物价飞涨,平民百姓都是勉强度日,让人家一家人搬走有些太残忍,所以苏绍亭让马叔给他们腾出一个大点的房间就可以了。到晚饭时,原来二楼苏绍亭父母住的那个大房间就腾了出来,马婶给他们拿来一套崭新的被褥,还把灶披间也给他们腾出了一半,让他们小两口自己做饭。
和苏绍亭搭档的女子叫周柏恒,外表看上去柔弱娇小,但苏绍亭看过她的资料,知道她是个很出色的狙击手,曾在日本人的眼皮子底下完成了几项刺杀任务。接下来的两天,苏绍亭“夫妇”借着出门置办东西的机会,和上海这边负责行动的人接上了头,取回了发报机。这台发报机是美国战略情报局最新研发的,功率小性能却很好,可以躲过日本人的搜索。晚上天黑下来后,周柏恒打开留声机,放上京剧唱片,一片锣鼓喧天中,苏绍亭向重庆发出了他到上海后的第一份情报。
仔细藏好发报机,苏绍亭拉开被子和衣趟了下去。特殊的工作性质没有给他多余的时间去体味回家的感觉,而且他十分清楚自己的责任和处境,虽然他是那么迫切的想去趟马斯南路,哪怕只是远远地看陈亦新一眼,但他不能那样。他甚至不大敢想陈亦新现在的生活,自己走的时候没有留下只言片语,人家没有理由去守候一份看不到未来的情感,结婚什么的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还有陈夫人的病,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胡思乱想间,躺在他身后的周柏恒小声说话了:“你以前执行过这样的任务吗,我是指和别人假扮夫妻。”
“没有。”虽然周柏恒不是那种难相处的人,但苏绍亭知道对方心里的感受,每晚两人睡在一张床上连他都感觉十分别扭,何况人家还是女子。到现在他都觉得给他安排太太真是多余,不知道上面是怎么想的。
过了一阵,苏绍亭坐起身靠在床头,点了一支烟。他不是没有考虑过睡沙发或者打地铺,但又害怕露馅,毕竟不是独门独户。一番斟词酌句后,他低声说:“你别想太多,我对女人,没兴趣。”
周柏恒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转过身背对着他睡着了。苏绍亭在心底无奈地长叹一声,关上台灯。
与一年多前那次血雨腥风的银行人员刺杀战不同,这次军统的行动要低调得多,一直等到上海市面上出现了高仿的汪伪假钞,日本人才开始察觉。与此同时76号也搜索到了一个新电台,信号很弱,时断时续,他们无法断定新出现的电台和这次伪钞事件之间有什么联系,只能一边加强入沪货物的检查,一边着手排查电台。
三月中旬,天气逐渐暖和起来,周柏恒说要出去逛逛,到上海都快一个月了,还没有到十里洋场见识一下。苏绍亭想想也是,做夫妻就得有夫妻的样子,他们每天安安静静的怎么看都不像小两口。他曾经向周柏恒提过这个顾虑,对方思索半天来了一句:“我看人家过日子都要吵架,不如我们也隔三差五吵吵?”
苏绍亭听着直瞪眼,这都什么逻辑。
陪着周柏恒在霞飞路烫了头发,他们又来到了南京路。日本人占领下的上海依然是繁华的,起码表面上还维持着昔日的热闹景象,有轨电车叮叮当当不疾不徐地驶过,四大百货商店里的货物也还称得上琳琅满目。
苏绍亭连想都没想,领着周柏恒就进了永安百货,耐心十足地陪着她买连衣裙雪花膏香水和高跟鞋——无论环境怎么恶劣现实怎么残酷,女人对美丽的追求总是没有错的。
提着大包小包刚出永安百货的旋转门,苏绍亭就愣住了,对面走过来是陈夫人和丁姨,虽然陈夫人瘦得只剩一把骨头,但还是能一眼认出来。
“绍亭?”对面陈夫人和丁姨都停下了脚步,难以置信地叫了一声,显然她们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到苏绍亭。
“陈夫人,丁姨。”
陈夫人皱了下眉头:“你叫我什么?”
苏绍亭勉强笑了笑:“伯母。”
陈夫人这才舒展开眉头,看看跟在苏绍亭身后的周柏恒:“这位是……”
苏绍亭淡定地说:“这是我太太,广州人,我们去年……”
“妈,丁姨。”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旁边传来。看到那张想念了无数次的面孔突然出现在眼前,苏绍亭霎时感觉心脏停止了跳动,血液全部涌到头顶。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后,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居然还能如此冷静:“好久不见了,亦新。”
陈亦新笑了笑,笑容还是和以往一样恬静温暖:“是啊,五年了。”
“你一点都没有变。”
陈亦新微笑着对周柏恒点点头,然后转回目光:“你倒是比原来成熟多了。”
苏绍亭张了张嘴,不知道下来该说些什么,又好像是有太多的话要说只是不知从何说起。陈夫人出来打了圆场:“亦新,我们不买东西了,请绍亭去家里吃饭吧。”
说完不等苏绍亭拒绝,就去拉住了周柏恒的手,先把他们买的大包小包送回贝勒路,然后直接去了陈家。一路上,两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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