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里回荡,我飘渺地问它:“为什么呢?”
没有回答。
我不敢追,追了又有什么用呢?无非是再重复一回今日的场景罢了。玄遥派只把我当作一个普通的小妖,与他有一丁半点的尘缘,养其了他的魂魄,就再没什么瓜葛。
如果我是当世大能呢?是逆天由可违也的大能,你会留下我吗?
乌龟说:“我想起来了,虞子矜是玄遥派首徒。近来玄遥派要重振旗鼓,据说是以其为首。你说他做什么?”
“没什么,”我说,“没什么。”
“你好自为之。”他说,“你在人间已经够久了。听闻九重天山有仙人收有缘弟子,不拘出身地位,不如同去?”
“好,好啊。”
乌龟从哪里得知此处的消息呢?他在我家水池里泡了这么些天,还能想到旁的?无非是那个人好心予我的去处,那我如你所愿。
我真恨你啊,虞子矜。
乌龟说:“你泡了茶?挺香。”
九重仙山是个什么地方?高入九重天,仙人坐于山顶,慈悲而冷漠地望着一头扎进来的信徒,无数人穷尽一生,也不能如愿。
首先是长至云霄的石径。人要靠两条腿走,不得用法力,而妖不能化形,全凭原型,都幼稚如新生,心境也如新生。一路有幻境,人世酸甜苦辣,喜怒哀乐,俱在其间。若迷了心神,从此便陷入其间,仙人慈悲,会叫仙鹤叼你回去。这一段便如一场梦境。
乌龟幽幽地望一眼石径,叹道:“仙人一定不大爱龟类。”
我晃了晃尾巴,对他说:“我背你罢。”
他思考了半晌,慢吞吞地爬到我背上:“好,多谢。”
那不是一条好走的路。
我背着乌龟,一路上尽是迷雾,看不透前方。一路有人有妖,沉默不语地向前。谁知道身边的,是人还是幻象?
有一次,我看到一人拿着刀砍过来,乌龟缩进壳里,挡下这一击。那柄刀带着灰暗的光,尖锐可破风。我听见它的一声闷哼。
第二刀来时,我一跃避开,然后向前纵身扑去,他撤刀,刺在我爪子上,血还没有滴到地上时,我已经咬断了他的手。满口咸腥。
那是人类,他已经疯了。
乌龟问:“你的爪子要紧么?”
我舔舔伤:“你的龟壳呢?”
我们继续向前,人总是疯得比妖快。
有一段路是垂直的悬崖峭壁,我把爪子塞进石缝儿里,抽出来时就留下一个血印。乌龟已经习惯了,再不会关心我的爪子。他屏息凝神,在我陷入幻觉时唤醒我。
我在那里看见了虞子矜。他坐在悬崖边,拈一朵兰花向我笑:“你怎么又来了?”
“爪子给我,这是伤着了?来,我抱你。”
我免力向他爬去:“等等我,我马上就能到。”
可是他转过身:“算了,上头多危险,你别来了。回人间不好么?”
好自然是好,可是在人间,你想离开就离开,我永远追不上。这些话如鲠在喉,我不知道怎么说起。
然后我看见他的胸口迸出一朵血花。
乌龟在我耳边大喝一声:“醒来!”
我睁开眼睛,眼前依旧是一片迷雾,爪子深陷在碎石里,伤处早没了感觉。
“还有多远?”我说。
乌龟缓缓道:“我不知道……可是,你是要哭了么?”
“我好疼呀。”
有一只鹰从空中跌落,我不知道他看到了何等迷境。
我爬过那条长长的石径,最后望到山顶时,已经没有一丝力气。
乌龟慢吞吞地挪到我身边:“我背你罢。”
“你背得动?”我扯着嘴笑一下,“壳好了?”
“好了,本就不重的伤。”
我挣扎起来,有一处的皮毛碎了,搅和在伤口里,说不出的痒。我踉跄了一下,右耳上的血流进了眼睛。
“我还走得动。”
他说:“哦。”
我们一起慢吞吞地挪动,他在爬,我也在爬。
“你怎么不会陷入幻境?”
“陷入过,但无非就是有没有鱼吃,总不见得连这个都走不出来。你呢,你是瞧见了一窝子鸡,还是一窝子狼?”
“差不多吧……”
“你真是好吃。”
“在这里,妖比人好过,”乌龟自说自话,“人生苦啊,生老病死,会怨憎,爱别离,求不得……哪一样都够他们发狂,一发狂便要砍人,人世真是烦恼。”
我笑起来,吐出一口血沫:“其实啊,若是你不在意,那就不算苦。”
“他们修仙,是为了不受这苦么?”
我答不出来。
我们慢慢地向山上挪,山顶在眼前。
有人追上来,他为幻境所控,一路砍杀,如此,即便登上山顶,也要欠下许多孽债。我们往旁边让了让。龟说:“那位仙人,想做什么呢?”
人与妖有相识者,为彼此复仇的不在少数。那人过去后,有一匹狼红着眼睛追过来,一路咆哮。
人,仙和妖是没有什么不同的,难怪乌龟要失望。
龟问:“你想回去吗?”
“已经到这儿了。”
“回头还不迟。”
有鹤鸣远远地传来。
我摇摇头,继续向前。乌龟不再多话,跟着我走。我已经能不去想虞子矜,即使想起来,也只是有一点淡淡的哀伤。累这种情绪占据了所有,叫人无力考虑其他。可是我还是不想放弃。
不知道多少个日月后,我们趴在山顶。身边有许多和我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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