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争咽下去的一口茶差点吐出来,他结结巴巴地嗯了半天,还是承认了。
余心心笑了他一会儿,看了看表,她要走了。
阮争送她下楼,本来要去和姜棋会和,心念一变,又回了家。
他很久不回自己住的地方,一直住在罗聿那儿。阮争家有个保险箱,里头放着的是他最喜欢的几把枪,一些现金和一张照片。
阮争十四岁第一次带人去在边境上交货,买家是邻国一些退伍兵组起来的,都是穷凶极恶之徒,看阮争生得嫩,又只带了十几个人,以为没人震场子,邪念一生,拿了货当场就要反水。
最后只有阮争活着走了出来,他把钻石放进背包,到附近的溪里过了过水,把明显的血迹都洗了,意识不清,但求生欲很强,沿着小道一直往前走,不知走到哪里,就眼前一黑,昏睡过去。
醒过来就是余心心在帮他消毒手臂上的擦伤。
阮争沉默着,过了一会儿才说谢谢。
余心心问了些他的情况,阮争挑能答的答了,礼貌地问余心心,能不能借他地方洗一个澡。
阮争父亲唯一认可他的一点就是恢复能力好,他在余心心房里睡了大半天,好了许多,现在最要紧的事情就是带着钻石回他父亲身边去。
余心心把罗聿的衣服拿给了他,说是她儿子的衣服,可能有点大,叫阮争凑和穿一穿。
阮争洗了澡出来,余心心更心疼他了,这么白嫩可爱的一个小孩儿,甚至都还没有变声,也不知道身上哪儿来这么多伤的。阮争穿着罗聿的衣服大了一圈,站一旁乖乖看着余心心,余心心忍不住说:“我找人送你回家吧?”
阮争摇了摇头,说自己会回去。
“你家人对你好吗?”余心心怀疑他身上的伤是家暴来的,又试探着问。
阮争愣了愣,才说还可以。
余心心到底放心不下,去钱包里拿了些钱硬要塞给阮争,阮争让不过去,便收下了,还问问余心心要账号,说回家把钱还给她。
余心心捏捏阮争白净的脸,说:“我家这个混小子要是有你一半乖就好了。”
阮争很少会听见别人夸他,有一些害羞,说:“是吗?”
“他在家就是个小霸王,”余心心说,“谁都得听他的。”
阮争抬头问:“他爸爸也听他吗?”
“没人能不听他话呀,”余心心看着阮争,心想这孩子也够可怜的,不知道要去哪里。边境线一段是很乱,阮争不答,或许是有什么隐情,也不是她该管的了。
阮争谢过了余心心,就要告辞了,他背起了包,与她告别。
走到小木屋外,沿着鹅卵石步道往酒店门口去时,有两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背着登山包从步道那一头走过来。
其中高一点的那个少年长得凶悍而俊美,高阮争大半个头,一举一动都带着危险的侵略性,夕阳透过树影打在他的脸上,让他凌厉的眉眼变的微微柔和了一些。
但他并没有看到阮争。
擦身而过时,他听到另一个少年说:“罗聿,你不就仗着你骑的马比我的好吗?”
阮争侧头看了罗聿一眼,罗聿感受到阮争的眼神,低头和他短暂地视线交汇了一秒。
罗聿的眉眼深刻极了,面无表情地扫过阮争的脸。阮争突然有些口干舌燥,心跳得很快。
还没来得及思考,罗聿就不在乎地转头骂沈齐喑:“我去你妈的。”
阮争在回家路上想买些吃的,打开包发现余心心的钱包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到他包里来了,他打开来,就看到了罗聿的照片。
罗聿靠着树看摄影师,养尊处优,目空一切,看起来好像不会在意任何人。
——如果他能看到我就好了。
阮争就胡思乱想着,鬼使神差地把照片留存了一份,然后查出了余心心的学校地址,把钱包快递了过去。
3.
阮争到平市的第二年,罗聿也举家搬到了平市。
姜棋早发现阮争对罗聿很感兴趣了,只是没说破。有关罗聿的东西他都留存一份,好几次被姜棋逮着在偷偷重看。
姜棋最先开始以为是阮争为了知己知彼,研究对手资料,谁知阮争还很有长性,好像对罗聿很有兴趣,且愈演愈烈。
终于,两年后某一天,阮争在办公桌上摊了几张照片,姜棋走过去看见,就问他干什么,阮争撑着下巴说:“你看这几个人有什么共性?”
“都很娘?”姜棋研究了一下,揣测。
阮争沉吟道:“都和我很像。”
姜棋差点给他跪下,心说您别再说自己娘了我仿佛不认识娘这个字了。
“帮我去给罗聿发个邀请,”阮争说,“我来署名。”
4.
阮争没等到罗聿。
姜棋知道他等了一夜,又隔了几天,他才见到阮争。
阮争还是那个样子,看上去温温柔柔,与世无争,非常和善好相处。
姜棋想了想才问他:“怎么样?”
阮争回答他:“阮争可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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