蔽其中。即使这会儿不是夜晚,而是晴天朗日,乐无异抬头望向这方时,也完全看不见这处院落,与崖上对着他的两人。
“当真不见啊。”沈夜摇头轻笑,心里有点佩服,又有淡淡的惋惜。他知晓谢衣向来极有原则,凡是他定下决心的事,那谁也没办法扭转过来。他既决定暂时不与乐无异相见,那么,即便徒儿找上门来,也不会露面的。
“现在还不是见无异的时候。”谢衣一眨不眨地看着下方那道身影,轻声道:“让他自个儿先历练着吧,男子汉大丈夫须得独当一面,待他更上层楼时,做师父的自会……”
“也好。”沈夜微微一笑,揽着谢衣,又道:“不过既找上门来,必定不只是看看而已,你不想知道他想同你说些什么么?”
“这……”谢衣考虑片刻,点头道:“想的。”
静水湖并不在从长安往西域的必经之路上,无异绕道专程过来,除了同师父话别之外,恐怕还有点别的考量吧。
想到这里,谢衣又一次催动法力,两方居所内暗藏的法阵悄然而动,丝丝暗流牵引,启动山体内与湖底的偃甲,远超世人想象的绝世偃术已在悄无声息间展露了它的威能。
崖上结界内,沈夜与谢衣眼前出现了一道光,这光徐徐伸展,仿佛将空间撕裂开,将静水湖居所中此刻正发生的一切,都毫无保留地展现在这里。
乐无异的形象在这道光芒中变得清晰起来,仿佛他正站在两人面前,不是面对着空无一人,漆黑沉寂的湖中房舍,而是对着两人在讲话,近在咫尺,栩栩如生。
“你这偃术,倒是十分好用。”沈夜点头称赞,谢衣压低声音,朝他道:“这便能看清无异要做何事了。”
乐无异面对着人去楼空的静水湖,久久不语。
这夜月光黯淡,星子寂寥,湖上似乎涌动着看不见的黑云,与沉沉夜色融合在一起,压低了天幕,令白日里清波潋滟的碧水,此刻如深潭般静默而沉重。
长叹口气,乐无异闭上眼,鬓发在风中轻扬。在他看来,静水湖中这处屋宇同当日完全一样,他似乎还能看到那个憧憬尊崇的身影在灯影下忙碌,听到醇厚柔和的教导声,在他羽翼下学习,跟从,短暂而快乐的日日夜夜。
不到一年,却已如隔世。
师父……
他不言语,崖上的沈夜与谢衣两人也不说话,静观他的一举一动。
突然,乐无异睁开眼,上前两步,走到厅堂门口,将手放到了大门上,只要他再度使出谢衣当日传授的法门,便能令结界退开,登堂而入。
糟了,未想到无异会来,房中没有刻意收拾过,今天上午,自己还在书房中写过东西,若给那孩子看到……
就在谢衣担心的时刻,乐无异却又后退了,他并没有进入大厅,而是退回去,退到门廊下方,然后朝着大门跪下。
无异……
谢衣眼神闪动,似乎突然明白了他要做什么。沈夜盯着被偃术投射到眼前的影像,又看看下方真实的乐无异,点了点头。
这年轻人的确是不错。
乐无异眼神明澈而坚定,看着紧闭的大门,从偃甲袋中掏出一个香炉,恭恭敬敬地摆在地上,又双手奉上香,朝大门拜下去——
“弟子乐无异,拜见师父。”
沈夜微微侧过头,看看谢衣神色,又看向若有所思的乐无异。
“前段时间,我常感到迷惑。我不知一切究竟该是怎样,甚至不知这一切为什么走到了今天的地步。还记得去年刚离开家时,我只是想躲避母亲的责骂,不想却经历了那么多,好像梦一样……直到流月城之事落幕,踏上龙兵屿的土地时,心里突然生出一股完全不同的滋味儿。”
听他提到龙兵屿,沈夜神色微变,更加专注地聆听下去。
“在岛上,我被两种完全不同的声音包围,一方是烈山部人,一方是下界各修仙门派,立身他们当中,就像同时被两股截然不同的激流推动。看着烈山部人,我既同情他们多年所受的苦难,理性上明白他们为了生存或许并没有其他选择,又为他们过去的所作所为感到愤怒,毕竟我还记得朗德寨的悲剧,记得捐毒……”
谢衣皱眉,捐毒和朗德寨,毫无疑问是流月城悲剧中不可回避的污点,更是沈夜需要背负的责难。
他偷眼去看沈夜,见沈夜正一眨不眨地凝视着那片光芒,乐无异的样貌和声音清晰得仿佛正站在两人跟前。
“对于下界的修仙门派,我觉得自己完全能理解他们对烈山部人的愤怒和敌视,因为那些东西也同时存在于我身上,感同身受。但我知道,完全附和他们并不是我应当去做的,我来龙兵屿,并不为问罪,也不能对修仙者们的指责袖手旁观,换句话说……我更该去帮助那些曾经的敌人。”
听到这里,沈夜闭上眼,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暗夜深深,乐无异站在空无一人的静水湖居所内,面对紧闭的大门,也同时面对指引了自己人生方向的谢衣,和他背后亦敌亦师,复杂难言的沈夜,低声道出这些从未对人提及的肺腑之言。
或许还有迷惘,或许还不够成熟,但这些话能够传递到沈夜和谢衣耳中,本身已是莫大的宽慰。
“我……”乐无异放轻声音,每个字仿佛都在心里斟酌许久,才小心翼翼地将它们放出来:“或许因为我在流月城战斗到最后的关系吧,修仙门派中也有很多人来问我,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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