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手,想用最后的力气敲击铁门,手抬到半空,沉沉地落了下去。
临近中午,日光明媚。
正是气温渐渐升上来的时候,暑热会循序渐进地爬上窗台,溢满房间。容鹤推门而入时,谢林正盯着窗外树上那一窝刚敷了崽的喜鹊,鹊妈妈衔食回巢,四个小家伙嗷嗷待哺地伸长了脖子。
容鹤走到窗前,关上窗子,以免待会儿暑气入侵,叫房间里更热。平时关上窗户,也要拉合薄纱窗帘时,今儿容鹤却没有这么做。窗外鸟儿啁啾确实有趣,谢林病着,多瞧瞧这样富有生机的东西很好。
他搬了把椅子坐在谢林床边,本想叫谢林看鸟儿的,可他这一坐,谢林的目光全集中在了他身上。那双眼睛充满笑意,温柔极了,容鹤被他看得无语,说道:“我刚去看过方玫雨。”
谢林的表情瞬间沉下来,无奈道:“不是让你别再见她了吗?她精神状态不稳定,要是她再伤了你怎么办?”
那天容鹤昏迷之后,密码锁被破解,大门打开,他跟方玫雨被救了出去。方玫雨身子弱,再加上降温时正昏迷,很是大病一场,现在还在楼下的病房住院。这些天容鹤偶尔会去看她,然而方玫雨对容鹤视而不见。谢林生怕方玫雨会再伤害容鹤,所以不许容鹤再去探望。容鹤理他才怪,静静听他数落完了,容鹤伸出一根手指,隔着被子在他刀口上轻轻点了一下。
谢林疼得“嗷唔”一声。
爆炸时的冲击使他内出血,事后的延误治疗又加重病情。谢林被送来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躺在手术床上,医生刚拿手术刀划开他的肚子,一汪血“哗”的涌了出来。
更别提可怜的左手臂——骨裂!
容鹤康复得快,他只是被冻着了,接好指骨,包扎伤口,暖和过来以后,他好端端正常人一个,根本不影响活动。这些天他隔三差五就溜达到谢林的病房,以欣赏谢林病歪歪的样子为乐,如果谢林敢表示反对,他就隔着被子,戳谢林开过刀的刀口。
反正隔着被子戳不坏。
谢林被他戳老实了,也不敢再教育他。容鹤看着他敢怒不敢言的表情直想笑,叹道:“她精神状态不稳定也是我们造成的。”
“那是我的错,与你无关。”谢林道。
容鹤横他一眼,心道这时候你倒你的我的分得清了?
谢林床头柜上放着个果盘,里头装着一盘苹果。容鹤瞧着想吃,于是取出一个,用水果刀削皮。他指骨未好,削得很不方便,谢林伸出手,道:“我来吧。”
“你来?”容鹤斜了眼他吊着的半边胳膊,意思是:你就行吗?
谢林哼道:“你试试行不行!”
容鹤把苹果和刀递过去,谢林用左手捏住苹果,右手控刀,别说,还挺溜。
没一会儿苹果削完,谢林提着把拎到容鹤面前,容鹤挺起身子,牙齿一咬,“啊呜”一口把苹果咬了过去。
又水又脆,真好吃。
他一边吃一边道:“今天方玫雨理我了,我们聊了聊。”
谢林正把水果刀放回桌上,闻言一愣:“你们聊什么了?”
“聊了很多。”容鹤耸肩,“反正你放心,她以后不会再找我麻烦了。”
容鹤看着他:“也不会再找任何人麻烦了。”
容鹤从不用强势威压别人,可其中自有一股温柔的力量。谢林没问他怎么做到的,既然他这样明确说出口,必然已经说服了方玫雨。
一个苹果很快吃完,谢林见他吃得开心,问要不要再给他削一个。容鹤摇摇头,表示自己饱了,眼神与谢林对上,他忽然道:“谢谢你。”
谢林抬起头,不明白他指什么。
容鹤道:“我听说了,爆炸的时候如果不是你护着人容皓,也许今天躺在这儿的会多一个人。”
原来为这件事,谢林笑道:“容皓是你的侄子我才会护着他。”
“所以要我来谢谢你。”容鹤也笑。
谢林捏住自己的手,两人笑了半晌,不约而同沉默下来。
许久,谢林问:“小三叔,我这也算死过一次了吧?”
容鹤挑着眉毛想了想,点头:“嗯。”
“生死关头,真的能想清楚很多事情。”这些话谢林酝酿了好久,不知此刻是否是恰当的时机,却执着地想说,“小三叔,你上回建议我试着爱上别人,我试了,做不到。”
“我还是喜欢你,只爱你一个。以前我做了许多叫你不开心的事,以后我都会改了。我不会再由着性子来,我会尊重你。我一直都知道你喜欢什么,以后也要记住你讨厌什么。我会学着将心比心,多替你考虑,也不会再强迫你,更不会要求你成为我喜欢的样子。我会……我会多哄哄你,虽然我不太擅长这个,但是我会努力。还有,以后也不会对你发脾气,但你可以对我发脾气,怎么发都行。”谢林捏得自己手指发白,他太紧张了,完全没有发觉,“小三叔,你说我们错过了,那我们都回过头,重新相遇不就好了吗?或者你不用回头,我回头,我去找你。我跑得很快,你不用等我太久,我一定会追到你,你给我个机会,让我跟你在一起,好不好?”
十五岁那年,谢林第一次来到传说中的容宅。容家二小姐向他介绍容鹤,说二人年龄相仿,要好好相处。谢林怕这金尊玉贵的小少爷看轻了自己,拿腔捏调地问了声“哥哥好”,容鹤哼了一声,说按辈分,你得跟我叫三叔。
十八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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