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言学校的课程被安排到了上午和晚上,中午吃过饭后,李毕青理所当然地搭上里奥的顺风车,整个下午混在刑事调查分析科给肯森打下手——后者简直是如获至宝,走到哪儿都携带着新来的助手,一脸荡漾的笑让里奥很有种把他拖去地下格斗训练场“切磋”一番的冲动。
就在禁毒署办公室凶杀案发生后的第十一天,第五名受害者躺在了市法院大门外的台阶上。那是一名准备运送囚犯的执行法警,在众多法警的同行下,被人在两百米外枪击,第一颗子弹打中了他的胸部,在他向后栽倒时,又有两颗子弹射入腹部,当场死亡。他的上衣口袋里,跟那个死在警局门口的市警一样,有一枚黑棋小兵,也不知道凶手是什么时候、怎么放进去的。
警方还来不及喘口气,次日又出现了第六名受害者——一位值夜班的骑巡警,摩托车被突然飞来的铁链绊倒,他还没来得及从地面爬起,就被扭断了颈椎。凶手力量之大,使得他头颅整个向后扭转180度,耷拉在后背上,就跟恐怖片里的场景似的。现场也留下了一枚棋子,白色小兵。
一时间群情汹涌,凶手手段之狠辣、态度之嚣张,尤其是极具针对性的下手目标,引发了整个执法者系统的愤怒。媒体的质疑批判与来自系统内部高层的问责督促,化作沉甸甸的压力,压在专案组的身上,连里奥也接到了来自fbi总部的电话,命令他必须尽快帮助市警擒凶,遏制事态进一步扩大。
为此里奥已经三天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吃过一餐舒心饭,连一贯吊儿郎当、油嘴滑舌的罗布,脸上也添了不少凝重之色。可恶的是,可供追查的痕迹依然稀少得可怜,从法警身上取出的5.56北约制式步枪弹用途很广,除了军用外,还广泛运用于各种小口径运动步枪,作为运动会的射击比赛用弹,因此无法查出凶手使用的枪支型号。骑巡警被害现场的隐蔽处发现了残留的大半个脚印,从纹路上看是一双大路货的普通军靴,脚印补完后根据x6.876的公式,测算出凶手身高大约在6英尺2英寸(1.88米),根据脚印深度对比,推测体重200磅(91公斤)左右。
倒是李毕青那边,有了一个非常重要的推测。里奥接到他打来的电话时,正独自开着黑色雪弗兰su,飞驰在前往汤姆森监狱的路上。因为警方在监狱附近搜索时,发现了一处疑似射击点的地方。
监狱外墙的双层电网高4.5米,哨塔则高达八九米,而使用巴雷特107,有效射程在1850米,最大不超过2100米,在这个范围内,根据弹道和俯仰角,寻找一个足够高度、100视野的射击点,并不是十分困难的事,顶多就是耗费时间,一个一个可疑点搜索排除过去。搜查的警察在紧邻监狱的密西西比河对岸八百多米外,一棵十二米高的大树上发现了攀爬刮擦的痕迹,怀疑凶手就是藏身在这棵树的树梢上开的枪。
里奥把着方向盘,接通蓝牙耳机,听见李毕青在手机中对他说:“1、8、3、11、1,知道是什么吗?”
“每起凶杀案间隔的时间。”里奥熟稔地回答。
“同时也是吃子的间隔步数。”
“吃子?”
“对。第一枚被吃的白兵离开局几步先不说,第二枚被吃的黑兵离之前的白兵是一步,八步后黑兵被吃,三步后白马被吃,又十一步黑兵,一步后白兵。”
“这么说,两个凶手是根据对弈的吃子,来选择杀人的时间与目标?”
“完全正确。而且,我怀疑这不是一局普通的对弈,于是让人编了个程序,把吃子情况代入国际象棋的棋谱大全,果然找到了最为吻合的一局——是那场著名的深蓝之战!”
“什么之战?”里奥对国际象棋并不热衷,不解地问。
李毕青解释道:“是1997年5月11日,国际象棋顶级大师卡斯帕罗夫,对抗imb超级电脑‘深蓝’的第六局。在这关键性的一局中,具有强大计算能力的电脑战胜了人脑的智慧,令卡斯帕罗夫彻底败北。两个凶手选择了这一场历史性的棋局,作为对抗的平台,可谓是含义深刻,我们可以引申一下:人脑与电脑之战,天然与人工之战——冷兵器与热兵器之战,白刃格斗与机械火力之战!发现相通点了吗?”
里奥立刻抓住了关键:“所以枪击案留下的是黑棋,因为白棋吃掉了它,执白棋的凶手执着于用热兵器显示他杀人的手段与能力,而执黑棋的凶手则热衷于在吃子后用冷兵器杀人。这两个人观念不同,所以互相较劲。‘这不是普通的连环凶杀,而是白方与黑方之间的游戏;是冷兵器与热兵器的较劲;是两个杀手以城市为棋盘、人命为棋子的博弈!’我现在终于明白你的意思了!”
“就是这个意思。现在的问题是,棋局还未终结,根据那一战的棋谱,后面还有三个吃子,分别是白骑士、黑皇后和白城堡,如果凶手没有擅改棋局的话,下一个被吃的白骑士,是白兵后的第四步,时间上算起来,就在今天!”
里奥猛地踩下刹车,在刹车片尖锐的啸叫与险些打横的车身中,他咬牙说:“今天!第七个受害者!会是谁?”
“很遗憾,这个我推测不出。”手机另一头传来李毕青低落的声音。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里奥安慰道,“不用考虑如何阻止,抓捕凶手的事就交给我们,你只要继续分析、推测就好。”
“嗯。”华裔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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