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无力地扑在床上,觉得自己下面直直地戳进了柔软的被褥里。
他爬起来自欺欺人地锁上了房间的门,然后背靠着门板慢慢滑坐在地毯上,抬眼看着天花板,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东岛轻轻敲了敲门。
“先去吃点东西吧,你的胃还没好,应该按时吃饭。”
方容德打开门,见东岛早已吹干了头发,换好了衣服,面色稍微有些发红,眼眶下的阴影没有消散。
他忍不住捏了捏东岛被热水泡软的手指:“走,带你出去吃饭。我查了好几家特色馆子,或者你想吃什么,随便说,这附近我熟。”
二人并肩走在b市不甚澄澈的蓝天下,方容德苦笑着摇头:“我以后也能跟别人吹一吹引以为傲的自制力了。”
东岛难得当面回应他这些傻话,他不留情面地吐出两个字:“傻瓜。”
方容德却笑了起来。笑声很大,惊起了绿化带里的一群麻雀,那些随处可见的平凡雀鸟扑腾着翅膀跃上长空,化成了云际中模糊的几个圆点。
司空见惯的日常景象,在东岛眼中,蓦然变得回味悠长。
他偏过头看了一眼身边的方容德,正巧对方也在看他。
东岛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说:“去吃饺子吧。”
小巷里的饺子馆宾客盈门生意火爆,两个人等了一会儿才有位置,点单之后,方容德随口问:“爱吃饺子?今天不过年也不过节的。咳我总觉得外面的饺子不如自己家里包的好吃。”
东岛好似不相信一般笑着问:“你家里也包饺子?”
“北方人家包饺子多正常,我也会,当然仅限于包,和面调馅擀皮就不会了。”
“没事,我会。”
方容德还没想明白这个“没事”是什么意思,饺子已经上了桌,二人热热闹闹吃起来,桌子不算大,他们膝盖碰着膝盖,筷子磕着筷子,随意而轻松。
东岛想告诉方容德:爱吃饺子,是因为饺子最有人情味。
但他终于还是没有说出口。
晚上的聚会并不在东岛预想中那种灯光昏暗人声嘈杂的酒吧里,店里人不多,音乐也舒缓悠扬。方容彬和兄弟俩的发小伏清直先到,一人端了一杯啤酒侃大山,见方容德二人赶来,伏清直豪爽地叫了一声岛神,让东岛流下了一滴冷汗。
“今儿这局不错嘿,小彬彬终于不是桌上最帅的一个了,怎么样,发表一下感想?”说着,发小抓起放在旁边起装饰作用的小烛台往方容彬嘴里捅。
“你怎么流放回来还是这么不正常啊……”方容德无奈吐槽道。
“什么叫流放!小德子你给我说清楚,什么叫流放!读书人的事,社科院的项目,能叫流放吗?田野调查,田野懂不懂?我们的家乡,在希望的田野上……”伏清直说着说着,唱起歌来。
“行行行,哥你继续陪读书人喝酒,我和子凡先走了,我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没空听这个半吊子唱歌。”
方容彬一直坐在旁边有一口没一口地品酒,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听到这里终于发话:“容德,你就忍心让你哥自己在这儿带傻孩子?”
“嘿兄弟,怎么说话呢?谁是傻孩子,啊?”
方容彬又抿了一口酒:“谁延毕两次到现在还没拿到博士学位谁是,反正我不是,要看我的学位证吗?”
“……算你狠。”伏清直瞪了方容彬一眼,刚要消停下来,看到对面的东岛体贴地为方容德要来一杯温水,又嚷起来,“你俩也不给正式介绍一下,我跟岛神还不认识呢。”
“天下谁人不识君啊,大才子唐自由,还用我俩介绍?”
东岛想起来了,方容德说发小给大方音乐的艺人写歌,最近那个小鲜肉组合的新单曲确实是由一位叫唐自由的人创作的。东岛能记得这么清楚不是因为这首歌多好听,实在是“唐自由”这个名字有些辣眼睛,让人过目不忘。想必就是眼前这位?
“您好,我是刘子凡,您叫我东岛也可以。”
伏清直咧嘴大笑,一双大手伸过来把东岛的右手攥得生疼:“伏清直,伏羲的伏,清水出芙蓉的清,直挂云帆济沧海的直。”
方容德一拍桌子:“忍不了你了,你那名字里有一个生僻字吗?值得解释这么一长串?”
方容彬让弟弟淡定,他说:“别着急,他还有一段没说完呢。”
“还是小彬彬懂我,”伏清直伸手要摸方容彬的头发,被方大少不动声色地避开了,他接着对东岛说,“我的艺名,唐自由,唐伯虎的唐,自由……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的自由。”
说完,“唐兄”闭眼昂首,摆了个风骚的p,方家兄弟二人默默低头不敢看,东岛被惊得回不过神,差点就要学金三胖鼓掌。
伏清直摆完p,起身走到东岛身边,揽过东岛的脖子做哥俩好状:“以后哥罩着你,甭管是在音乐圈还是对付这俩姓方的。小凡凡我跟你说,他俩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家还有小德子穿开裆裤哭鼻子的照片呢。”
“边儿去,”方容德满脸嫌弃地将发小不听话的胳膊掰开,“瞎叫什么呢,这一桌数你最小。”
“诶诶诶,怎么可能!”伏清直一副痛心的表情,“小德子你骗我,岛神这么年轻貌美,怎么可能比我大……”
方容德忍无可忍,一脚将发小踹回了座位:“闭上你的嘴也没人当你是哑巴。”
方容彬在一旁插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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