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将军慢走。”蓝衣男子送走了人,回头拍了拍沧宁的肩膀,“这画鬼容易画人难,既然他女儿已经死了,你随便画画就是了。”
沧宁看看桌上的银子,随手捡起来喂进了自己怀里的大白兔子的嘴里。
“喂,陈渭你干什么!”蓝衣男子连忙一把抓住银子,从兔子口中夺了出来,“这是陈将军给的定金!”
“不能吃拿来干什么?”沧宁看看这块石头一样的银子,嫌弃道。
“银子是拿来用的。”蓝衣男子掀开沧宁的衣襟,将银子塞了进去,“我知道你一直很清高不在乎这些东西,但是我们还要过日子呢。收着吧,有用的。”
沧宁不置可否,抱着兔子道:“小蓝,我们还是去山里画画吧。”
“山里有老虎啊,你刚招惹了一个。”蓝衣男子道,“等会儿一家子来找我们就麻烦了,我得去准备点家伙才能出去画画。”
“好啊,你快去吧。”
沧宁大概自己都不知道,他随口叫“小蓝”的这个蓝衣男子真的姓蓝,叫蓝晨,陈渭一直叫他“小蓝”。
因此被沧宁这样随口称呼,蓝晨并没有听出任何异常,接过沧宁手中的兔子倒叩在一只竹筐里,在竹筐上压了块石头,转身为他准备画纸画笔和颜料去了,顺便还背了一把砍柴刀。
山中不知人事苦,一画便是一乾坤。沧宁和蓝晨一画便到了傍晚,晚风吹拂的山间,俯瞰万家灯火,就像天幕上微微闪亮的星辰。
西方是一抹橙红色,橙红慢慢泛白,渐变成浅浅淡淡的金色,在头顶的天空上逐渐变成深蓝,蓝得就像海底的宝石,挂着几颗小珍珠一般的星星。
眼前偶尔飞过几只回巢的山鸟,叽叽喳喳地成群往树丛中去了。身边的山石草木都很宁静,默默地注视着沧宁和蓝晨手中的画笔。
蓝晨笔下的暮云,是橙红描边的浅金色,在画纸上似乎还能泛出阳光,似乎只要跳出画纸,就能挂到天上。
“小蓝,你画的真好看。”沧宁笑嘻嘻地把蓝晨笔下的画纸一把抢走,举着画纸抬起头对着西天的晚霞比了比,指着那透过夕阳光辉的画纸笑道,“小蓝,你看云都要飞出来了。”
“哈哈哈,你什么时候学会夸我了。”蓝晨拍拍沧宁的肩膀,笑道,“我画的还没你一半好呢,你的画呢?给我看看。”
沧宁连忙放下蓝晨的画,把自己的画举到他面前。
看到沧宁手中地画,蓝晨的双眼睁得滚圆,下巴简直掉到了地上,连忙伸出手扶了扶自己的下巴,结结巴巴地问道:“陈……陈渭,这,这真是你画的?”
“嗯。”沧宁点点头。
“天哪,好画,好画啊!”蓝晨不停点头,啧啧称赞,“也只有你陈渭能画出如此天马行空想想奇特的画!”
沧宁把画转了一面,自己看了看白纸上画的一个黑不溜秋的人,因为画的时候连眉眼的位置都分不清,干脆全都涂成黑色头发改成背影。这个背对画纸的黑衣之人手持一柄煤炭一样黑的长剑,衣摆随着山风吹拂的方向飘动,他的眼前是橙红渐变成深蓝色的天幕,还挂着几颗白色的小星星。
是还不错,沧宁自己也觉得不错,至少这个背影很像琰哥哥了。
“陈渭啊,你画的这个背影……”蓝晨搓搓手,害羞地缩着脖子,不好意思地嘿嘿笑道,“是我吗……”
“你把我,画得真帅……”蓝晨挠挠自己的头,难得一副腼腆的样子。
“不是啊。”沧宁把画纸折好,随手拎起中午和蓝晨一起摘来当午饭的野果“嘎嘣”啃了一口,走两步坐在了山路的石阶上,“小蓝,你有没有很想画出来的人?”
“我啊。”蓝晨挠挠头,也拣了个果子在手心随便擦了两下,走到台阶边挨着沧宁坐下,啃了一口手中的果子,“我一直想画一个东西,但是现在能力有限,还画不出来。”
“哦?是什么东西?”沧宁笑着问道,“能吃吗?”
“哈哈哈,你什么都能吃!”蓝晨戳了戳沧宁的脸,笑道,“你要是能吃它也算你有本事。”
“我什么都吃的。”沧宁笑道,“你快告诉我那是什么东西?”
“那个呀……”蓝晨一手托着腮帮子,目光看向了远方,像在回忆一件很多年以前的事情,“那要说起我很小的时候的一件事情了。那是一个离这里很远很远的地方,在大海边,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大海,也是唯一一次……”
“海边?”沧宁想起自己唯一一次到海边,是被那个青衣的哥哥拉过去的,眨眨眼睛道,“我也只去过一次。”
“你猜我在海边遇见了什么?”蓝晨突然有些兴奋,神秘兮兮地推推沧宁的手臂。
“什么?”沧宁托着下巴思考了会儿,歪头问道,“太阳?星星?”
“你说的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蓝晨道,“哪有太阳和星星长在海里的?”
“星星和太阳难道不是海里长出来的吗?”沧宁笑着问道,“那你看见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嘿,我说出来你一定觉得不是真的,我都怀疑自己在做梦呢。”蓝晨双手捧着咬了一半的果子在指间摩挲,美滋滋道,“就像做了个美梦。该怎么形容呢?诶呀我形容不出来……我这人不会形容,就想用自己擅长的绘画画出来,可是这么多年了,我还是能力不够,画不出那种感觉来。”
“到底是什么啊?”沧宁好气地问道,“我没听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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