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岸也不和他争辩,过去帮他把外袍脱下来,然后又帮他涂了一遍药。
两人如今都伤着,熬不了夜,早早的便睡下了。
柳岸他们搬到的新住处就在原来的营房隔壁,步行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便到。只是久未有人居住,白天倒还好,夜里便觉得太过冷清了。
刘璟趁着月色在院中徘徊了良久,终于下了决心朝亮着烛火的房里走去时,却见那烛火一闪,骤然熄灭了。
看着漆黑一片的房间,刘璟险些憋出内伤,转身进了自己的住处。不过这么一来,他气便有些不顺,睁着眼睛熬到半夜才堪堪睡去。
由于临近年关,士兵们的训练任务都减半了,刘璟也不用再去兵部点卯,一觉便睡到了天亮。
他起来后,正犹豫着要不要去隔壁房里看看,便听到隔壁房传来了说笑声。
刘璟鬼使神差的走近,发现门半掩着,他状似无意的朝里头一看,金路生似乎不在,柳岸光着上半身趴在床上,陶大正给他背上的伤口抹药,两人有说有笑的,看起来十分熟稔。
刘璟不知怎么的,像是被扎了一下,心里有些不舒服。柳岸面对自己的时候,总是端着,似乎从来没有这么放松过,怎么面对陶大就能这么随意?
他十七年来,未曾经历过这种情绪,并不知心里的不舒服是由何而来,只是觉得莫名有些烦躁气闷,索性便叫上贺庆出了帅府,跑到京郊的马场里跑了一天马。
柳岸对刘璟的心绪一无所知,只知道自打搬过来之后,几乎就没见到过刘璟的影子,除了有一晚来看过两人伤势,送了新的伤药过来之外,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转眼到了腊月二十九,这日刘璟依旧入夜了才回来。他在院子里驻足了片刻,眼见柳岸他们屋里已经熄了灯,便有些烦闷的转身打算回房。
这时却听闻身后的回廊处有悉索之声,刘璟状似无意的朝自己房间走,却在阴影处一个转身,顷刻间便袭到了对方身前,一手使力直接捏住了对方的喉咙。
“少……帅……”被捏住喉咙的人几乎窒息,但刘璟还是很快觉察到了对方的身份,忙松开了手。
“你躲在这里干什么!”刘璟压低了声音轻斥道。
“我……赏月……”柳岸一手揉着自己险些被刘璟捏碎的喉咙,一边回答道。
刘璟抬头看了一眼,腊月二十九的月亮,有什么可赏的!他目光中闪过一丝冷意,沉声道:“我再问你一遍,你躲在这里做什么?”
柳岸一时语塞,吞吞吐吐了半天竟没有找到说辞。他给人的印象一直都是伶牙俐齿,甚少有这么狼狈的时候。
“算了,回去睡吧。”刘璟道。
“嗯。”柳岸如蒙大赦,转身便朝屋里走。
这时刘璟突然身后拉住他的胳膊,另一只手在柳岸脸上一抹,顿时摸到了几缕凉凉的眼泪。
刘璟有些惊讶,对方在他面前一直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面孔,看似稚嫩的外表下,似乎装着一颗比普通人都要强大的心。
这样的人竟然会哭?
真是让人意外!
“哭什么?”刘璟问道。
“……伤口疼。”柳岸道。
刘璟闻言不悦的道:“这都五六日了,早都结疤了。”
柳岸闻言也不解释,立在原地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刘璟没有哄人不哭的经验,沉吟了片刻道:“回屋吧。”柳岸闻言便转身打算回屋,没想到刘璟却没放开他的胳膊,而是开口道:“回我的屋。”
柳岸一怔,没来得及反应,便被刘璟托着胳膊拉进了屋里。
刘璟这屋整日无人,这会儿又是深更半夜的,一进屋非但没觉得暖和,倒是有一种比外头还冷的感觉。
刘璟点了烛火,让柳岸坐在矮榻上,然后取了一条毯子扔给他围着,自己则生起了炭火,试图让屋子里暖和一些。
柳岸脸上的伤好的差不多了,一张脸又恢复了往日的清俊,只是这会儿眼睛红的厉害,看上去整个人显得有些脆弱,倒是没有了往日的凌厉之气。
刘璟不时看他一眼,却也不说话,直到炭盆着起来,屋里渐渐暖和了一些,他才去舀水洗了洗手,然后坐到了柳岸旁边。
刘璟伸手拿掉柳岸裹在身上的毯子,开口道:“把衣服脱下来,我看看背上的伤。”
“已经好了。”柳岸有些不自在的道。
刘璟看着他没说话,柳岸只好乖乖的脱了上衣,然后背过身去。他身上的伤的确好的差不多了,之前触目的於痕都褪色不少,该结疤的也都结了疤,看上去恢复的不错。
“我还以为你真是疼哭了呢。”刘璟说罢帮他把衣服披上。
柳岸闻言有些不好意思,大概也意识到了自己撒的谎太拙劣。他之所以没有躲在屋里哭,不过是怕惊动了金路生,觉得在人前哭有些尴尬。
可他实在是没想到刘璟能在这个时候回来,也没想到正巧被对方抓了个正着,所以没来得及想个像样的借口。这下可好,在恩人面前,脸都丢尽了。
“在战场上,所有士兵都不可以有影响情绪的心事,因为那会危及战事的成败,所以将领有责任了解战士的心事。你那么聪明的人,方才连个借口都想不好,可见心事是极重的。”刘璟道。
“我……”柳岸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明日便是除夕,他想家了,可是他要怎么和刘璟说他的家呢?
“没想好就先别说,现在不用打仗,我不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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