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挨了顿数落之后,停止辩解,取消了当晚在温公馆的赌局。
桂如雪坐在大华戏院的包厢之内,旁观着金世陵的所作所为,忽然就想起了刘阿斗。
刘阿斗是公认的没心没肺,庸君,在戏台上不是个光彩角色。不过桂如雪另有看法,他觉着这叫痴人多福,难得糊涂。
金世陵现在基本就和刘阿斗差不多了——早就显露出了废物的苗头,如今一看,还真是不负众望,坐在戏院里还高兴上了。
桂如雪不看台上,只是一眼一眼的瞄着他,心想他还能漂亮几年呢,今年二十,看他那两个哥哥的榜样,大概至少三十岁之前,都该是个很动人的青年。三十岁以后呢?再说吧!
散戏之后,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钟,要依着金世陵,那就还可以去中央饭店跳舞去,不过此乃桂如雪的弱项,万万不肯去那里献丑,所以也不打商量,拉着金世陵就往汽车处走。哪知没走几步,迎面过来一群人,为首的竟然就是桂如冰。
桂如冰早就看见桂如雪同金世陵两个人在戏院门口拉拉扯扯,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想要避开,不想此时桂如雪忽然制服了金世陵,然后低着头几步便走到了自己面前,他躲无可躲,只得站定了招呼道:“你来了?”
桂如雪看了他一眼,脚步都不停:“我走了。”
桂如冰回头望了他们,正好金世陵也在回头。二人的目光似乎是相对了,然而天黑,所以也没有看清对方的眼神。桂如雪此时又一扯金世陵,硬是把他给拽走了。
金世陵坐在汽车上,本来这一天都是一团高兴的,因为忽然见到了桂如冰,便把那高兴全部打消了。只见他一捶座椅:“我真该杀了他!为我爸爸报仇!”
桂如雪坐在他旁边,笑道:“你这细胳膊嫩腿的,怎么杀?”
金世陵不说话了。等到了家中,桂如雪刚要去休息安顿,忽然他那里又起了叫声:“我就说这种布料买不得,你还不信!过来瞧瞧吧,这么软的料子能做西装吗?不成,明天你带我去重买新的,买那种英国料子!”
桂如雪心想这小子真是比女人还要麻烦一千倍,不过嘴里还是答应了:“好的,宝贝儿!”
当下一宿无话,翌日上午,金世陵果然又央求桂如雪带他出门。桂如雪这一阵子实在是喜爱他,简直恨不能把他宰了吃掉,所以有求必应,正事全部推给温九代劳,自己则同贤弟出门逍遥去了。
这两人一旦出门,就把昨日的那套程序重走了一遍。及至晚上,又坐在大华戏院的包厢之内,金世陵看着戏台,桂如雪看着金世陵,身后的听差偷空嚼着话梅,大家都很乐和。
一出戏演到一半了,金世陵忽然向桂如雪欠了身子,低声道:“喂,我要去方便一下。”
桂如雪点点头:“去吧。”
“叫个人陪我去,外面的走廊里,散场之前都不开电灯的,黑的要命,怪吓人的。”
桂如雪挺爱听他这句话,因为不必再特地打发人在后面跟踪。他一抬手:“程顺,跟着三爷去一趟。”
金世陵起身,带着那程顺出去了。
桂如雪独自坐在包厢里,因不是很爱好看戏,就觉着有些不耐烦,不住的掏出怀表来看,五分钟,十分钟,十五分钟,眼看着那分钟一格一格的转动,却不见金世陵和程顺回来,他就不禁心想:“等小兔崽子回来了,我非骂他不可。去个厕所也要这么久,难不成是掉进抽水马桶里去了?”
他想到这里,正有点要生气的意思,忽然听到身后起了脚步声响,便立刻回头要去骂人,哪知定睛一看,却只有程顺一个。
“二爷……”程顺有点打哆嗦:“金家三爷……不见了!”
桂如雪猛然站起来:“什么?”
程顺知道自己这是犯了死罪,吓的连气都喘不匀了:“我一开始是在外面等着的,那儿太黑了,来回进出的人也不少,我可能是一时没盯住,金家三爷就、就……”
桂如雪扬手就给了他一个大嘴巴,然后也不顾其他人的注目了,拔腿就向外走去。
金世陵在中央大学挂名学经济,因为常年不上课,所以考试时必须要向黄书朗抄袭。
他从小到大,在任何考试中都永远作弊,从此就摸索出了这样一个规律——即凡是心里有鬼的人,若想不被人识出端倪,就必须要显得比任何君子都要更坦荡。一旦鬼鬼祟祟了,那不是贼也像个贼。
所以,他在大华戏院的厕所内转了一圈,然后脱下外面的西装上衣搭在臂弯中,随着一群青年走了出去。
他晓得程顺就在身后,靠着墙一面吃话梅一面等着自己出去。不过他并未因此而加快脚步,只是跟着几名青年,头也不回的一路走出深长黑暗的走廊,然后在戏院大门口雇了辆洋车:“去……长乐路。”
因为知道桂如冰是要斩草除根的,所以他不敢回家,又没有逃亡的经验,索性就去曼丽那里看看情况。
他坐在洋车上,深秋的晚风吹透了他的衣服,他身体冻僵,额头冒汗,两条腿不住的颤抖,多的不敢想,反正就知道自己这回要是让桂如雪给抓回去了,脖子上的这个脑袋非得被开了瓢不可。
走到了一个路口,他忽然叫了停车,打发了车钱之后,他向前走了几步,又雇了一辆:“去长乐路。”
这回的车夫是个精壮汉子,拉着他一路飞跑,不过十分多钟,就已经到了曼丽那套小院的门口。他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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