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势则是背景、家世还有与身俱来的特质培养而出的。所以,在他随意挑了个东西,看向地上那正在爬起来的少年,并且主动伸手拉他一把的时候,其他扮演著反派的人始终没反应过来。
你、你谁啊──总得有这麽个人出声是吧?那必然都是个炮灰,微不足道。
阿江并没有打算跟他们硬碰硬,那里头很快就有识相的人拉拉那开口的,小声说:别惹他,他是今天才转来咱学校的,校长还特别提了……是什麽干部的儿子,我爸也说他爷在s市官很大的。
对於阶级概念,不管什麽地方都是存在的。
好在眼前这一些还不是特别坏的小子,一开始开口的那个很快就没了底气,谁知道惹了“大人物”的独生子会有什麽下场呢?至少对方已经保持沈默,给了找麻烦的小子们一个天然的台阶。
喂,臭傻子!这次就先放过你!走了走了──那人挥舞一下拳头,留下一句恐吓後离开。
阿江感觉到他拉著的那个手腕抖了一下,於是他回过头去。
凉棚下的阴影,他透过了那有些过长的刘海看到了一双黑黝黝的眼珠子──一本通俗的爱情小说里,这时候就该对这个四目相接的过程进行大篇幅的描述,就算不这麽做,也起码得写上一句:这双眼好像要把自己吸走了……诸如此类的用语。
所以,在这里,这些种种的浪漫姑且先省略了。
阿江只是怔了一下,很快就回过神。就好像你跟不认识的路人突然四目相对,你也会小小地愣上那麽几秒,然後有些人会对你点头微笑,或是直接别过眼继续插肩而过。
如果以往,阿江会选择後者,但是眼前的少年比他早先一步地选择了前者──他看起来不怎麽干净的脸庞上扬起了一抹笑容,脸颊上有一个深酒涡,嘴角那里还有类似於糖浆干涸後的污渍。
“谢谢你。”少年很坦然地道谢,声音很响,比阿江想象中的好听很多。
然後,少年抽回了自己的手腕,他拍了拍身上的灰,接著又抬头,再送给眼前这个漂亮的哥哥一个大咧咧的笑容:“爷爷说,别人说谢谢後,要回答‘不客气’。”
阿江并没有回神,他对著这灿烂得不可思议的笑容,再次不可思议地机械回道:“不客气……”
接著少年就满足了,好像是因为印证了爷爷的教导是正确的。他没有再管这个帮了他一把的恩人,而是专心地弯下身去把地上的狼藉收拾起来。
阿江看著他,手里还拿著一小包的零食,格格不入地矗立在原地。
少年的手脚很利落,三两下就把地上的东西又都捡了起来,扶起被推倒的桌子,想来这种事情对他已经习以为常。
等到他忙乎完了,抬头,却发现阿江还未离开。
“啊。”少年很快发现了为什麽,他说:“这个是五毛钱。”
阿江在疑惑了几秒之後,终於回过神来。他“哦”了一声,忙从兜里三两下掏出了钱包──很快他发现自己除了钞票外,一个铜板也没有。而钞票里最小的面值也只有十元。
他只好抽出十元交给少年──按理说他大可可以放下那包他绝对不会吃的零食,然後掉头走开,可是他下意识觉得这麽做的话,少年眼里的光彩会黯淡下去……
少年接了钱,就像接到大面额钞票的销售员一样,举起来比对,接著就转过身去──他把零钱包藏在了後方角落的饼干罐子里,接著就蹲下来,开始掰开手指数数。
过了快一分锺,阿江忍不住说:“你应该找我九元五角。”
“啊,哦。”少年抬起头,有些憨憨地应了声,可是他并没有相信阿江,而是去翻出了一个小计算器,塔塔塔地按了几下,发出类似於惊叹的声音:“你的数学跟爷爷一样好哩……”
这种时候也许大多数人会一笑置之、或是轻蔑地翻个白眼,阿江却觉得被那个笑容刺了一下,一种诡异的难受油然而生,他突然想,这个小傻子到底是被谁骗了多少次才会有这样的反应。
然後,少年开始找钱。
阿江也不知自己哪来的耐性,等少年低头将那些皱巴巴的纸币摊平,然後再算著几个硬币,仔仔细细地比对了之後,才把找的钱郑重地交到自己手里。
“欢迎再来。”声音依旧很响。
阿江发现自己没有再留下来的理由,所以他继续回去推著车子,却在走出一小段的距离後,又忍不住回头。那个少年坐在小凳子上,仿佛也在偷偷看著他。他们在发现彼此的视线时,都笨拙地别开视线。
然後,一个离开,一个继续坐在原地。
自从那天以後,阿江就开始做一些奇怪的梦──梦境太模糊,每一次都是不同的片段,各种不同的时期。
接著,比预期中还要快的,他又和那个少年见面了。
那是村支书带著一个老头儿来他们家,这四合院需要找人管院内的花花草草,村支书就给他们家推荐了老园丁。那老头儿瞧著是个实诚人,女主人看了合眼,问了问知道还是有些墨水的,就做主留了下来。老头儿还带了个十三岁大的孩子,说是自己的小孙孙,脑子一出生就不灵,可是手脚麻利,乖巧听话,他不放心干活而时候把他一个人留著,就跟著带了出来,平时还能帮上一手,薪水还是只算一人的。
所以,这天阿江下学回来,转角进门走过院子,眼角就瞥见了那花圃堆里正抿著嘴,蹲在那儿修修剪剪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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