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就是急。
他就是急到上火。
他憋了半天,甚至说不出个理由。
半晌只是说:“那你又为什么不去上学?”
“不想去。”
多简单的一个回答。
元正礼简直要急疯。
他有些没办法了。他自己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解决了。他打算给家里打电话,把实情说出来。
任万成似乎料到他要这样般。他刚拿出手机,任万成就起身一把将手机抢走了,然后冷笑着盯着他:“又想给家里打电话?”
元正礼复杂的紧盯着任万成,他不知道任万成为什么如此不喜欢他和家里联系。
以前的任万成从来不会如此——对方只会常常提醒自己要和家里联系。就算是现在的任万成,也没有任何的理由会阻拦自己和家里联系。
他觉得很诡异微妙,他感到好像要知道些什么东西了。
“你不想让家里知道你没上学?”元正礼疑惑的盯着任万成。
这简直是废话。
这不是他想问的,但他不知怎么表达出来的却是这句,他也不清楚他应该怎去说。
他总觉得哪里怪异。那个怪异的点和他所想到的内容其实是相反的,但他想不通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一个无用的问题势必会引来一个无用的答案。
“当然。”
任万成回答。
“给我个理由,你为什么不上学。”
是的,他想问的问题不是关于其他人的,而是关于他自己。
他觉得自己的思路进入了一个怪圈里,他出不来,感觉很难受。
任万成笑笑:
“因为我想待在你这儿。”
这是个很普通的回答。但元正礼却紧盯着任万成。
他想继续往下问,却不知为何对接下来的可能的问题与回答有种莫名的不适感。
轻微,却难以忽略。
他就像预料到了什么不好的事一样,甚至不愿继续呆在这个有“任万成”的地方。
于是他逃一般的就走了。
手机也不要了,问题也不问了,任万成逃学的事他也无暇多想了。
那天夜里他又隐约的感觉到了噩梦。其实自从任万成来后他的噩梦就断断续续隔三差五的就会冒出来,一点点的接近着他。
今天却是越发的接近了。
他痛苦的咕哝着,额头上满是细细密密的汗,他的意识在挣扎着,但实际上他几乎没怎么动,无论在梦里还是在现实。
闹钟响起,朦朦胧胧的传入耳中,终于救元正礼于水深火热的噩梦当中。
他费力的睁开了眼,还有些无神,呼吸紊乱,全身冷汗。
噩梦虽断断续续,却从未消失过,近期反而开始隔三差五的对他纠缠不休了。
自从任万成来后他几乎每夜梦里都和打仗一般,尽管醒来再回想那梦有时模糊有时清晰,但并不能减少他对那浑身不适的感觉。他每天早上醒来都要缓神半天,以确定自己不是在梦中梦,而是真的醒来了。
因为那梦有时清晰的可怕,和现实没有两样。
等缓过神,他才慢慢腾腾的爬起来,将那些虚假的东西抛掷脑后,回归现实。
任万成没有上学,赖在他那里饱食终日,要不然就是在外游手好闲的乱逛。
由当初的近乎十全十美的好学生好孩子俨然成为了一个社会闲散人员。
任万成除了吃饭或一些日常用品外几乎没花过他的钱,但一想到父母还什么都不知道的给任万成生活费,元正礼就觉得任万成这是在糟蹋父母血汗。
学费、住宿费,也就这么糟蹋了。
学业,也被糟蹋了。
不好的理由他能举出来一百条。但他却再没有心情和任万成为此对峙一次。
他不知怎么就不想再谈起这个话题。“上学去”、“为什么不上学”、“呆在我这儿干什么”,这些话莫名的就不想再谈起。
尽管他打心底的希望任万成能好好上学,出国,找份好的工作,赚很多的钱。
他不得不承认那是他无法达到的,所以他就只能寄希望于,身边一个……
不能说是最亲近的,因为他意识里不想承认,所以只能说是同一个妈生的兄弟而已。
就像大多数的父母都会将自己想要的、想达到的强加于自己的孩子身上一样,他承认他将自己所期望的寄托到了任万成身上。
因为他一直想像任万成一样。
所以对于真正的任万成而言,这些他所期望的应该轻而易举。
虽然事情落到今天这等地步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怎么说,但他不得不承认,他已经很,习惯了。
习惯自己醒来时隔壁卧室的任万成睡着,也习惯无所事事的任万成呆在家或出去乱逛。
习惯做两人份的饭,也习惯两人偶尔的一起吃。
习惯任万成那些琐碎又事多的毛病,习惯了任万成那种毫不考虑别人想法的言语行为,也习惯任万成在外朝姑娘们暧昧的笑,或在外面遇到冲突矛盾时不计后果的惹麻烦。
吵架、打架,以前任万成从来不会这么干,而现在他看见任万成受伤已经不止上回被偷那一次了。
幸亏没伤的很厉害,在家就能处理。他每次都气急败坏的把任万成骂一顿,然后边训斥着边去拿药。
最后他边抹药边絮絮叨叨一堆,叫任万成“要和人搞好关系”,“多想一想、忍一忍”,“别总是干蠢事”。
他觉得任万成是该懂得,任万成在人际处理上总是比他要好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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