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分开,各自对敌。
杨广不愿再同沙钵略过多地纠缠,抵挡几招,便意欲打马离开,却又一时脱不开身。杨勇似是看出他的意思,立刻也靠近过来,替他阻住了少许突厥人马,打开道路来。
空隙之间,二人再一次四目相对,似是有了些许默契的感觉。
然而当杨广提缰往前飞奔的时候,却忽然听闻身后一声沉重的声响。回身一看,却是杨勇胯|下的马被人砍伤,马嘶鸣着撅起了蹄子,将马上的人甩了下去。
杨广怔住。
看着那道玄黑的影子自马上划着弧度坠落在地,一时间竟动弹不得。
然而下一刻,一支箭簇已然狠狠插|入了他的肩背,连带着整个人也跟着栽下马来。
“抓住隋太子!”沙钵略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紧接着突厥士兵一拥而上,立刻将杨广团团围住。
如此一来,隋朝人马便也都只得停下了动作,齐齐看向杨勇,等待着他的意思。
包括杨广在内。
杨勇在宇文恺的搀扶下,按着胸口坐起了身子。他可以清楚地感觉到,宇文恺搀扶着自己的手,是不加掩饰地颤抖着的。
他抬起眼,看向已然被突厥人马按压着起身的杨广。他兜鍪掉落在地,面染尘土,黑发也已然凌乱地散落在肩头,后肩胛处还插着一支羽箭。伤口因为面对着自己而看不清楚,但对方脚边那殷红的痕迹却是分外明显的。
除却眼神平静外,余者着实可称是……狼狈。
杨勇静静地同他对视着,眼中一派波澜不惊,却也没有说话。
沙钵略可汗眼见着今日中了埋伏,若再战只怕也会落了下乘,而这般擒住了人也算是意外收获,便对身后的突厥士兵道:“走。”
突厥士兵们面面相觑,然而见隋军并无动静,这才押着杨广慢慢地转过身去。
“太子……”宇文恺低声道,语声中已然隐藏了焦急。
杨勇没有说话,甚至连动也未动,他只是定定地看着杨广。对方也依旧看着他,眼光却是深邃得没有一丝破绽,看不出一丝波澜,却也不知是将情绪掩藏得太好,还是他太过信任自己。
很快,杨广被押着离开了视线,他对上的是沙钵略可汗那双蓝色的,带着几分玩味意思的瞳眸。
对方显然是笃信有“太子”在手,这边无人敢动,便对杨勇笑道:“本汗虽不知这是哪位将军,不过将军的确是聪明之人,深知你们方才若妄动一刻,太子此刻恐怕已然没了性命。倒不如这般让本汗请太子去做做客,日后兴许还能再见。”
这话停在旁人眼中是威胁,然而于杨勇而言,却更有一番意味。
而沙钵略语声落下,已然转过身去。而这时,杨勇却忽然开了口。
“太子于你而言只是个筹码,”重伤下,他声音里透着浓重的嘶哑意味,“不要伤他。”
沙钵略讶异地挑了眉,回头看向他笑道:“太子可是本汗的贵客,本汗又如何会亏待于他?”说罢便带着人马绝尘而去。
余下的隋军这才乱作一团,纷纷涌向杨勇,道:“殿下,晋王他……这可如何是好啊?!”
杨勇以手按着胸口,一言不发。只是扶着宇文恺的手,慢慢地站起身来。
从面前一个小将的瞳眸中,他隐约看清了自己的影子。
坠马之后兜鍪残破,丝发散乱,面色苍白而布满沙尘,倒是同样的狼狈。
这一战还真是……两败俱伤的惨烈啊。
“殿下?”见杨勇只是静静地盯着自己,一动不动,那小将不由得低声试探道。
然而下一刻,杨勇按着胸口,一口浓血喷出,身子便如枯叶一般,绵软无力地栽倒在地。
*****
杨广赤|裸着上身,盘腿而坐。
身后有什么骤然抽离,连带着撕裂一般的剧痛,让他闷哼一声,五指狠狠扣紧了手边的毛毯。
他神情平静,汗水却止不住地自前额渗出,汇成颗粒,顺着面颊徐徐滑下。
那疼痛依旧在丝丝缕缕地蔓延着,在药物的作用下,被放大到极致。杨广的呼吸禁不住急促起来,却依旧只是咬牙忍着,并不吭声。
直到一双粗糙的手从后环绕过来,将雪白的绷带缠绕在他的肩头,层层叠叠地紧缚之下,箭伤的疼痛反而减弱了几分。
终于,等到军医缠好最后一圈绷带后,杨广这才转过身,面对了一直抱手站在旁边观看的沙钵略。
“到底是养尊处优的太子殿下,连这么点疼也受不住。”
杨广没有回答,轻轻道:“不想做了战俘,还能得可汗这般请军医疗伤。看来在可汗这里,战俘也有等级之分,本宫这做太子的,待遇委实不错。”
自顾自地拿起手边的衣物。之前的铠甲和衣衫早已残破不能再穿,这衣衫是突厥的样式,杨广皱了皱眉,心内有些不喜,却也知人在屋檐下的道理,便一言不发地穿上了。
沙钵略自然听得出他话中的讽意,却只是一边看着他的动作,一边笑道:“本汗已然说过,殿下可是本汗的客人。”
杨广哼笑一声,没有答话。
而正此时,军医收拾好了东西,从沙钵略身边离开,却忽然被对方拦住道:“慢着。”
军医停下步子,沙钵略转头从他手中的盘子里拿起刚才那从杨广肩头拔|出的羽箭,才又示意人下去。
待到帐中只余下二人的时候,沙钵略徐徐走上前几分,忽然道:“方才那阵前的黑甲男子,是何许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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