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封刚一撕开,照片连同一叠资料就一并抖了出来,阿彻再一看信封里没别的了,就蹲下捡起那叠东西,然后蓦地愣住。
《伟大遗产》杂志的国内发行方是中岛文化,也是这次摄影大赛的中国大陆赛区的主办方。阿彻揣着信封和照片找来位于帝王大厦18楼的中岛文化总部时,正巧尹向东也来这边办事,尹摄影师看见正在秘书台询问的卷毛青年,还以为秦修也来了,但是观望了一会儿,来来回回就只瞧见卷助理一个人,不由纳闷。卷助理问完前台就一个人往里面走,尹向东这才上前问:
“刚刚那人来干嘛?”
“哦,他来找摄影大赛的评审团。”前台小姐回答。
尹向东蹙眉,摄影大赛显然是指《伟大遗产》杂志的全球摄影比赛,这家伙来替秦修投稿参赛的?这倒是有意思了,他本人主要从事的都是商业摄影,对人文自然方向的摄影兴趣并不大,但却很想知道秦修的作品到底是什么样子,便问:“评审团在哪儿?”
尹向东找来评审团所在的会议室,门没有拍上,他走过来就瞧见了里面好似正和评审在理论的卷助理,站在过道边侧耳听了一阵,就听见卷助理一个劲强调要知道落选的理由,不由惊诧得倒吸一口气,秦修落选了?!
这也太惊悚了……难怪卷助理这么义愤填膺,就连他这个秦修死对头也难以不怀疑这其中有猫腻。他正听得起劲,有人上来“砰”一声关了门。
“落选的理由就是达不到参赛水平,否则还能有什么理由?!”女编辑被纠缠得不耐烦,关上门忍无可忍地提高声音道。
“那好,”阿彻啪地放下信封,正色道,“让我看看没落选的作品长什么样,其它被淘汰了的作品又长什么样。”
“凭什么给你看?你又不是摄影师本人!”女编辑怒道,“再说了,秦修的作品又不是我们哪个负责人淘汰的,是大家集体讨论通过后才决定淘汰的!”
“你说讨论,也就是说他的作品在你们当中是有争议,有不同意见的,对吗?”卷毛青年立刻抓住了话中漏洞,睨着张口结舌的女编辑。
一名中年男摄影师出来打圆场:“的确有争议,我们讨论了很久,也是为了对每一个有前途的年轻摄影师负责,因为在我们当中始终得不出一致意见,所以大家最后找了尹泽北先生,参考了他的意见……”
“你说什么?!”
中年摄影师被这年轻人突然高八度的反应吓了一跳,一头雾水道:“我说我们专门请了尹泽北大师来看照片,他也觉得这张照片虽然有出色的地方,但是和比赛的主旨有偏离,虽然很可惜,我们还是决定淘汰掉这张作品。”
阿彻听完简直难以置信,冲口想说“尹泽北那家伙分明是别有用心”,话到嘴边又想起当初在饭馆里秦修一个人成为众矢之的的一幕,攥紧拳头硬是把话吞下去了:“……所以,本来平分秋色的意见,就因为一个摄影师的主观偏见,你们就全体倒戈,这么做还算是独立的评审人吗?”
“你还要胡搅蛮缠到什么时候?!”女编辑不耐烦地道,“什么叫倒戈?那是人家大师说得有道理!”
有道理?分明就是因为他有地位,有影响力好吗?!这个世界不就是这样,说什么德高望重,其实不在乎你德有多高,只在乎你望有多重!但是这对小修真的太不公平了!
“还有一点我觉得尹泽北先生的话也很对,”女编辑坐在会议桌后,不屑地道,“就算这个摄影师水平当真出类拔萃,从照片就看得出他对比赛一点都不尊重不上心……”
这话猛地戳痛了阿彻,他压着怒火,字句都从牙缝里挤出来:“你凭什么说他不尊重不上心?”
“如果真的尊重,会随便找个荒地敷衍了事吗?当然,也可能是过分自负,觉得以自己的水平随便拍拍也能得……”
“你不配当评审。”
女编辑被这掷地有声的六个字打断,呆愣当场,会议室里也猛地静下来,所有人惊讶地看着说得斩钉截铁的卷毛青年,明明是阳光健气哪怕生气也该气呼呼地顶着一头炸毛卷毛两分钟就能消气的大男孩,这会儿却活像一只露出犬齿低吠的恶犬。
女编辑怔了半晌才窘得面红耳赤,急着挽回面子:“说这些有什么用?反正比赛截止时间还早,他要真有能耐,随便去哪个国家公园拍两张就能卷土重来!”
“他会的!”阿彻重重丢下这三个字,转身拉开门就走。
尹向东冷不丁看见夺门而出的沈彻,忙侧身转向,待沈彻走远,这才走去会议室。
“怎么回事?好像吵得很厉害啊。”尹向东装作不经意走进来,他跟评委会的摄影师和编辑都很熟,父亲又是尹泽北,大家也就没有避讳,把事情来龙去脉跟他说了说。
尹向东越听到后面脸色越不好,尤其当听到是父亲否定了秦修的作品时,实在无法说服自己这一切都只是偶然。
有编辑“哎”了一声:“那小子也太健忘了吧,照片又忘了带走……”
尹向东看向沈彻忘在桌上的信封,良久,还是按捺不住地拿了过来,心里顿时有些忐忑,作为秦修的同学和对手,他对秦修的能力心里是有底的,可是父亲也不是公私不分的人,他揭发秦默之照片造假一事是本着摄影师的良心,但父亲和秦修又没有仇怨,怎么也不至于因为秦修顶撞了他几句就背地里阴他,对,肯定是秦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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