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会帮我。”
“那也不行。”
“阿爹,我要修长城。”武金宝小声说。
“这娃!”
“不骗你。今天我们挖了好多土,连名字都想好了,卧狼城,白寿官想的。把长城修好了,小串就能回来。阿爹你不要不许我出去。”
金宝爹很无奈地笑。
“这么上心,不就是条狗吗。”
“小串是我捡的。”武金宝认真地看着阿爹眼睛。“‘靡不有初鲜克有终’,对人好就好一辈子,不能亏心,你说的。”
“那是说人……”
“小串跟人一样的。什么他都知道,不乱咬人,也不欺负小狗。”
武金宝抠着棉袄上的牛屎牡丹,像是跟阿爹说话,又像跟自己说。
“他打到东西都会拿回来,兔子什么的都留下整张皮。……虽然脾气坏,可我打他鼻子也没还手,他鼻子很软很怕痛的……他从不贪别人东西,寿官拿来的熏肉都是我给才吃……他独个在外头会饿肚子、还会被欺负,……我一定要找他回家!”
金宝爹拿起手绢,给她擦掉泪花花。
“明天阿爹带你去。”
武金宝使劲点头,在阿爹脸上吧唧了个特别大的口水印子。
13
“哈——啾、哈——啾、哈——啾!”大清早上,小黑狼连打了一串喷嚏。
他擦着清鼻涕,有点颓丧。
下半夜很冷,他习惯地把背往后靠,结果撞到一块大石头。
真他妈疼。
他忍不住想起小猪圆圆的肚皮,又软又暖和,就像妈妈的……。
啊,不好,呸呸呸。英俊少狼怎么可以说猪头的台词。
小黑狼一骨碌跳起来,蹬蹬腿,伸伸腰,招呼老狼。
“大叔,起床了。”
可老狼没动静。
他又叫了几声,老狼还是不动。
小黑狼凑过去闻闻,扬起爪子拼命扇老狼的脸。
“喂,大叔、大叔!!”
老狼眼皮跳了跳,慢慢睁开眼睛。
“啐,吓死我了,还当你嗝屁呐。”
老狼很不好意思,想爬起来,可腿使不上劲儿。
小黑狼用肩膀帮了老狼一把。
“大叔,我都能看见你肋骨了。不要紧吧?”
“冬天都这样,熬到雪化就好喽,就怕熬不过去。”
在他狼生的第一个冬天,小黑狼深刻地体会到什么叫艰难。
他瘦了不少,也不像刚出来的时候那样有力气,能跑一整天。现在他多半时间都谨慎地趴在草丛里等待猎物出现,可收获真的、真的不多。
他俩弄了点积雪当水喝,商量上哪找吃的。
老狼提议顺着河边走,也许能碰到些水鸟。
“河岸里头还有蛇、有地鼠,要是能挖开的话。”
可河泥冻得像铁。
小黑狼恨恨瞅着冰面,像要瞅出个洞来。
“大叔,有什么动物冬天不挨饿吗?”
“冬天没有草,吃草的就得挨饿;吃草的饿死了,咱们就得挨饿。要说也就数黑瞎子强点,能冬眠。”老狼在他后面磕磕碰碰地走着,就像随时会倒一样。“不过你可别妄想去打熊,他们太壮了。”
小黑狼忽然想起镇上那些他瞧不起的土狗。没本事,可人吃啥他们吃啥。不操心夜里睡哪,也不怕半夜突然给别的什么叼了去。
“大叔,土狗咋不挨饿呢?”
老狼笑了笑。
“狼是狼,狗是狗,没法比。你要活得随性子,就不能老顾着饱肚子。”
“随性子、饱肚子……两样都要成不成?”
“难。”老狼一字否决。“狼有狼命狗有狗命,谁也没法两头占,多少代都这么过来的。”
小黑狼默默往前走去。
走出七八十步,他回头看着老狼,说,“我一定不要饿死,我们回人的地界去,打牲口。”
老狼有点吃惊地盯他看。
“也有这样的事儿,可得是群狼才干得了。后生崽,不要小看人,不知多少壮过你的死在人手里。听我一句,你年轻,耐下性子在河边守着,总会等到猎物。狼就算饿上半个月也死不了,玩命不值当,你往后的日子多着呢。”
“我已经守了半个月,再守半个月一定会饿死。”小黑狼冷静地说。“一定死和可能死,我选后边。你跟我去吗?”
“我就算了,跑不动那么远的路,也不想死后变成人的皮袄。”老狼咳嗽两声,原地趴下来。“那么再见了,大叔。我挖的那个洞你继续用吧,希望春天还能见到你。”
“彼此彼此,后生崽。记住,别逞强,该放手时一定得放手。”
小黑狼胸口有点发酸。
“大叔,谢谢你。”
“没什么可谢的,亏得有你我才能多活这些天。喔对了,我在洞口埋了点东西,你拿去吧。”
小黑狼回到他们睡觉的山洞,挖开雪,找到两个兔子头,还有一挂不知什么动物的肠子。
他想了想,叼了一个兔头走到空地上,把兔头摆在那儿,用尾巴扫平脚印。
等到快中午,终于有只赤狐小心翼翼地蹭过来。
小黑狼平心静气趴着。他在下风口,狐狸闻不到他。
狐狸四处嗅,嗅了一会儿,放心了,伸长脖子咬住兔头。
这时候,小黑狼闪电般地扑过去。狐狸想跑,但慢了一步。他一爪拍去,狐狸就像棉花口袋似的倒在地上,头盖骨整个碎了。
小黑狼没想到自己有这么大力气,也许只是因为饿。
狐狸的颈骨在他嘴里断成两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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