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灵活地扭转,横击,重重砸在承嗣胸口,将他整个人击得仰天倒下。
枪杆牢牢横压在他胸口并未离开,似乎是防备他再突然暴起。
然而李承嗣只是安静躺着,任凭对方将他按在当场,似乎已放弃了抵抗。
孙悦缓缓回头,看着他。
承嗣浑身僵硬,泪水泉涌而出,彻底崩溃。
他以手背挡住眼,颤声道:“你到底想要什么,到底想要什么?孙叔,孙悦,孙将军,你给我个痛快……”
他全身都在发抖:“你这么恨我,为什么不干脆杀了我,来啊,在这里来一刀,一了百了!被你痛恨然后干掉的人,我也不是第一个……”
对方毫无反应,他的声音越来越低,近于呜咽:“你是谁,我的孙叔绝不会这样……”
他眼前一片模糊的泪花,声音含混不清。
不知何时,孙悦已丢了那杆枪,将他抱在膝上。
李承嗣拼命挣扎,却因左足剧痛,无力垂了下去。
似乎半个月以来所有的愤怒、怨恨、委屈、疼痛都一涌而出,他再也忍不住,也不想再忍,如一个跌倒的孩童般放声大哭。
哭泣这行为太过软弱,可他已顾不得这些。
他并不是没有在孙悦怀里痛哭过——在宫变的坎坷之后重回他的怀抱,他也曾肆无忌惮地在他眼前流泪。
只有在这个人面前,他什么都无需掩饰,什么都无需顾忌,喜怒哀乐都不必克制,永远自由、畅快。
不管受了多大的委屈,只要被他拥着,被他抚摸,都会烟消云散,只要有他在身后,他便能以无谓的姿态面对一切。
然而此刻,他再不是拯救者,而是施与者。
被田得利囚禁之时尚可以幻想孙悦来救,而被他囚禁时,连幻想都变得奢侈。
这个怀抱依旧温暖,给他的却不再是安抚,而是压制和禁锢。
这是最强势的、难以逃脱的囚笼。
在这里他不是天子,不是什么被人宠爱的东西,只是一个玩物。
一个脖子上带着项圈、一辈子都无法摆脱的玩物。
属于孙悦一个人的玩物。
一切都如最可怕的噩梦般不似现实,又或者,这才是真实,而过去那些刀兵纷争,那些硝烟与温情,皆是梦中的幻象。
孙悦要的不过是个驯服的躯体,与他本人毫无关系。
分不清是绝望还是失望的泪水沾湿了那人的衣服,承嗣抽噎着,挣扎着,喃喃控诉着,终于耗尽力气。
他睡着了。
孙悦将少年紧紧抱在怀里,小心地避开他的伤腿,抚摸着那个项圈,表情隐隐带了些茫然。
*
次日李承嗣醒来时,已变得坦然,似乎接受了现实。
孙悦不再绑着他,抱他下床时感受到他的驯服,目中微微流露出一丝担忧。
然而承嗣所有不忿不甘仿佛皆已于昨日流尽,他平静地任凭那个人为他净面,张开手臂任他为他着衣,如接受服侍。
在那个人搂着他打算喂食的时候,甚至淡定的开口:“我不想吃这个,去买个包子。”
孙悦浓眉蹙起,将他的脸转过来,与他对视。
李承嗣毫无惧色,哂道:“担心我趁机寻死?这大可不必。你现在……跟司徒末,田得利有什么两样?我在他们手里不会寻死,在现在的你手里也不会。你既不杀我,总有一天我能逃出去……”
孙悦沉默了片刻,目光落在那暗色的漂亮项圈上,停了一停,又滑开。
他的表情渐渐柔和下来,摸了摸承嗣的眉心,将他抱到床上,又在他手边放了一只木制手杖,才推门出去。
房门并未反锁,李承嗣却连看也未看,似乎完全习惯了被豢养的状态。
他安静地看着自己的左脚,又轻轻抚摸自己颈上的项圈。
链子并未拴上,他的行动暂时不受控制,但拖着伤腿,门外又有孙悦数十亲兵……
他凝神思索着什么,目光移向桌边的一个小包袱。
那是田得利当初劫了他之后,在他身上搜到的东西,他知道那个也在里面。
他久久凝视着那里,似乎想对它做些什么,突然,房门吱呀一响,有人探头进来,打断了他的沉思。
承嗣懒怠抬头,却听得一个陌生的声音犹豫地唤道:“……陛下?”
他一怔,转头望去,见是一个扮作长随的士卒蹑手蹑脚走了进来,正畏畏缩缩地看着他,见他转头,忙跪了下去:“陛下!”
李承嗣沉默了一下,道:“你是谁?”
那士卒得他回应,面露喜色,又有些惶恐,道:“俺……臣……小人原是蒙相爷府上的,一年前归在孙将军帐下,您……您不识得小人,不过小人绝不敢捏造身份……”
李承嗣将目光转回自己的腿上,淡淡道:“卖主求荣?可惜卖错了地方。这儿没你的陛下,我只是个宠物。”
那士卒被堵得满头大汗,结结巴巴道:“不……不是……您千万别……”他索性豁出去,直接道:“陛下,俺是个粗人,不会说那些漂亮话儿,您千万别怪罪——俺就是想跟您说一句,孙将军绝不是有意冒犯您……这一路上为了寻您,他急成什么样,俺们兄弟都看在眼里……俺不知道昨天是怎么回事,可是……”他挠了挠头,竭力想表达出自己的意见,却有些词不达意:“俺以前跟翠娘也吵过,从没吵成这样过,孙将军他明明……”
承嗣举起一只手,打断了他的话:“打住,这话我不爱听。你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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