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他很恍惚。周围的人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他说他总感觉有一只鬼魂跟在他的后面,怀疑是自己被别人下了降头,用针扎了红线布偶。更严重的情况是那无形的鬼魂还不停的在他耳边聒噪,“你是个不负责任的人!”
他想,他是一个不负责任的人,至少,他害怕负责任。原本,他想说,他是一个不负责任的男人,可是他没有。他认为,成熟以后真正懂得爱的人才叫男人,这之前,不是叫男孩,就是叫男生,但绝不可以叫男性。这都不重要。鬼魂的事,似乎最重要,他快烦得不行了。于是,他开始想吃药了。
医师问,“你得了什么病?”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不停的嗫嚅着,还咬嘴唇。
医师又问,“你哪里不舒服?”
这次,他总算听清楚了。是的,他没病,只是感到有点不舒服而已,或者说是莫名的困扰。在吞下了极小的一块下唇死皮之后,他极其卑微的低声对医师说,“我是个不负责任的人!”
“你说什么?”医师神情很镇定,看出病患似乎很害怕有人在暗中偷听,所以对他说,“这里没有别人,请您尽管放心!”
“我说‘我是个不负责任的人!’”他以正常的语气重复了一遍。
一套专家门诊流程下来,而且还是在三甲医院,却查不出他的任何病症所在,但医师循例开了张安神定魂的处方。他很高兴,下楼的时候拎着一大袋白色药盒和瓶瓶罐罐,走在人山人海的大厅里,几乎找不到来时的出口。
“看着点!你撞到我了,”一流着浓稠鼻涕的大叔恶狠狠的对他凶道,“这是医院,不是菜市场!你看着点!”
“算了!算了!赶紧去挂号,等下又没专家号了!”一旁的妇女不耐烦的催促着那名大叔。
瘦弱的他赶紧对大叔点头赔礼,然后一下子将手中的药抱在了胸前,身体晃动着左右肩膀,小心翼翼的往人少的地方蹭过去。他同时很困惑,刚才的大叔想必是得了感冒病,或者是重度流感也未定,不然何以如此的急躁,看那鼻涕上上下下,出出入入,不断发出“咻咻咻”的怪怪声音,八九不离十了。
“你是个不负责任的人!”鬼魂的声音再度在他的耳边响起,就在他刚离开看病地方的门廊。为了摆脱这种光天化日下的幽灵恐惧,他快步冲到了一旁的公交站,搭上正好前来的885路回程车。
一个人回到临时的破败寓所,他打开了房间内所有的光亮,然后用手机大声播放着喜欢的歌曲。就在他努力思考着如何进一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时,魔迹竟然无意中出现了。因为突然心血来潮的他,十分好奇的想看看自己的脸色是否真的十分惨白,拿过镜子一照,却看到了两个自己,一个面色红润如花旦,一个面色死灰如老生,吓得他赶紧扔下了圆镜,迅速吃药睡觉。
当晚,他就做了一个噩梦,梦见自己被恶鬼缠绕撕扯,魂魄最终堕入无妄地狱。
醒来后,惊出一身冷汗的他,在清晨的一片阳光明媚中,放肆的痛哭起来。往后的日子,心神不安,惊悸失眠,似乎镌刻成了他的一贯病态,无情的摧残着他的身体和精神。可惜,他能想到的对策,除了吃药,看病,吃药,治疗,吃药,沉睡……再无其他解决方法。
看见他的健康情况直线下降,初始总算还有几个关心的人问他怎么了,他也苦笑着说没什么。然后,一样的问题,旁人问了千百遍还不过瘾,怕是要问够亿万遍才能善罢甘休。直至后来,他干脆一言不发,而且常常躲在昏暗的角落里喃喃自语,“我不是傻子,我不是疯子,我只是不负责任!傻子才打人,疯子才咬人,我不会打人!我不会咬人!”
呜呼!
没人性的人就应该适用没人性的活法。
谁叫咸鱼不想翻身呢?但咸鱼翻身了不也还是咸鱼么!
难怪有人说,天与不取,反受其咎。
☆、孤独的行者
他是一个患者,因感觉总是孤独。
他没谈过恋爱,却对人说自己有过一个妻子,后竟不知所踪,便当她死了。所以他成了鳏夫,而不是别人所肆意造谣的光棍。
行走在上路,他何时都是一个人,尽管身边不少经过匆忙的猩猩。
地铁。
“来早了!”他默默念叨,“先坐一会吧!”看着进进出出的人,他感觉很茫然,便低头看起手机来。这是一张“个”字形的双面铝合金短凳子,供给乘客做作一时的小憩,像是独有的标志物,在这个不是非常繁忙的站点,或至少他在其余地方从未见过相似之物。屏幕上的淡黄字体显得有点模糊,尤其是在开了护眼模式下的电子书,他看得非常入迷,似乎没人敢于靠近这个孤独的行者。
“请问,这有人坐吗?”一个女孩过来问他,她说,“不介意吧!”
鳏夫转脸看了过去,对女孩说,“不好意思,有人呢!”
女孩一脸迷茫,看不出他旁边有什么物质存在,然后才是一阵惊恐。她顾不了那么多了,瘦小的屁股直接坐了下来,两眼无神的看着前方,一定是在等待着正飞驰而来的列车。“跟你说了,这里有人!”他不满的抱怨,“你挤到我妻子了,看你干的好事!她哭了!”女孩却无动于衷,虽听着十分刺耳的怨语,也只是转过头瞟了鳏夫一眼,又转回去。就在互相对视的时刻,他看清楚了女孩的特征打扮,感觉很熟悉。她长得很瘦,个子也不高,肩上挎着白色帆布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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