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长流脸色苍白,疼痛使他咬住了下唇,除此之外的神情却很平淡,只是蹙了眉尖显出一点茫然来,低低问:“……为何?”
“别动,别动,你千万别乱动……”阿苦四肢发软,他一下子从床沿滑下来坐在地上,惊恐地去碰那仍插在云长流小腹的刀柄,“别动……你让我看看……伤哪儿了……”
云长流略有些沮丧,长长的眼睫低垂下来,“我不明白。”
他双贴上刀柄。阿苦呼吸发紧,心里只道不好,刚下意识叫出半句,“别----”
……却已经晚了,云长流淡然将短刀哧地拔了出来,大量的血顿时汩汩涌出。
“少主!!你……!”
阿苦气急到说不出话,他急促地喘了两口气,拽过被子堵住云长流的伤口,强硬地扶人躺倒在床上。
天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云长流怎么会变成这样!
云长流脸上的茫然之色却更甚,他竟毫不在意自己流血不止的伤口,迟疑地侧过头问阿苦道:
“你不是想杀了取你血的人么?”
“你不是恨么?”
“难道你……你不喜欢这样?”
可是,在取血室的时候,他明明是亲眼看见,亲耳听见的。
阿苦说要亲杀了他们,阿苦让他滚,阿苦不让他碰,连甩过来的目光都是含着恨意的。
那时他很痛苦很无措……幸好杀了那个舵主之后,阿苦就又肯好好看他,和他说话了。
可为什么,这回他冲罪魁祸首的自己挥刀,阿苦却好像并没有更开心?
小药人哪里知道少主这套诡异思路,他心如乱麻,张口就道:“你在胡说什么,我根本没……”
“你有!”云长流有些急恼地抓住阿苦的肩,反驳道,“你曾说你不怕被取血不怕做药人!可你明明不愿……你明明死也不愿!”
“你以前都是骗我,”少主抿了泛白的唇,黯然把头别过去,“……我才不信你。”
云长流情绪激动,小腹的血更加止不住地流,阿苦快被逼疯了:“少主!!不是这样!你、你先别动!”
真是要命……这小少主,面上安安静静不露悲喜的,脑子里却成天都在琢磨些什么乱八糟的东西?
莫非他……他在屋子外头冻了一夜,净想这些玩意儿去了!?
“……我不能给你杀。我死了,父亲会报复在你头上。”
云长流哪里还听得进去,少主努力地思索着语句,斯条慢理地解释道,“但如果你想泄愤,我----”
“胡说八道!云长流!你能不能冷静下来听我说话!?”
阿苦猛然抬头怒吼了一句,他只觉得底下的鲜血温度越加烫人,不知不觉已经急红了眼,颤声道,“你和那些人不一样!我为你取血是心甘情愿的!不是骗你,只有你……我只对你是心甘情愿的!”
云长流惘然不解,嗓音低弱地仍是问:“为何……”
“先别说话了!”阿苦又看了一眼云长流的伤口,焦急道,“不行……这样血止不住。我得先给你找药,你等我,千万别再乱动了听到没有!?”
“等……”见阿苦转身就要走,云长流无措地伸了伸,像是想要留人。
然而紧接着他脸色骤变,竟猛地推开被子,一捂着伤处,下了床就要往屋外走。
阿苦听得声响,转头一看差点没给气晕过去。
他冲过去拉住云长流,索性也不再跟他废话,并指运气就想先以点穴之术把人制住再说。
却没想到,他还没有动作,云长流就软软往下栽倒。阿苦大惊之下一把将人抱住,揽在怀里转过他的脸来,“少主?你怎么……”
却见小少主脸色惨白如纸,牙关紧咬,却仍然忍不住地泄出隐忍到极致的痛吟,渐渐地整个人都居然发起抖来!
阿苦嗓音一滞,怔怔将云长流抱在怀里。一个念头冰凉凉地窜上心头,顿时叫他魂飞天外----
逢春生毒发作了!?
怎偏偏赶在这么个时候!
下一刻阿苦便恍然惊觉:是了,上回他取药血只取了一半的量……再加上受了这么大的刺激,几次情绪大动,少主体内这剧毒哪里禁得住!
只在一瞬息间,阿苦竟奇异地冷静了下来,他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他将已痛得抖成一团的少主横放在旁,自己几步跨过去捡起那柄落在地上的短刀。
那刀锋上还沾了另一人的血,阿苦一执刀,以口咬起自己的袖子露出腕。
……这样倒也好,正好让少主瞧瞧,自己是真的情愿给他取血,也能叫这位小祖宗安心了别再胡思乱想。
阿苦心思一转,眸光已然柔和下来。他看准了血脉,毫不迟疑地就要割下。却冷不丁背后猛地一沉,握着刀的再也落不下去----
云长流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忍着毒发之痛,从后头扑过来死死扳住了他的!
阿苦一时不慎,上的短刀已经被少主打掉在地。背后渐渐浸上湿意,明明温度是热的,却让他一颗心都在恐惧之下冰了个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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