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不是这样。
半夜被枪/声惊醒的亚历山德拉从躲入这间屋子起就紧张地守在窗口,手指神经质地攥紧裙摆上的布料。现在外面的一声枪/响让她脊背一僵,为本就死寂的屋内更添了一丝沉重的气氛。
伊万将擦好的军刀轻轻地放在桌上,走到窗边,扶王/后背对着窗子在床边坐下。她的大女儿用力握了握母亲的手,试图宽慰她。我会保护您的,直到最后一刻。伊万轻吻了一下面前女人的手背,他的保证似乎让亚历山德拉心思稍稍安定。可是这一举动仍然不够缓解屋内紧张不安的气氛。
他们已经知道,就在昨天夜里,名为阿/芙/乐/尔的巡/洋/舰上打出了日后会被反复提及和评论的重要一炮,引燃了彼/得/格/勒。临/时/政/府的驻地冬/宫被攻陷,随后,革/命的浪潮凶猛地蔓延开来。前来逮/捕亚历山德拉一家人的小分队已经提前开来,他们躲无可躲,只能拼死一搏。落到激/进的革/命/者手里会是怎样下场,在场的人都清楚。
革/命/者喊话无效后,冲开了厚重的大门。队伍的首领是一个约莫二十岁上下的青年,有着与沙/皇/俄/国一模一样的白金色短发,和红金异色的眼睛正是保尔-布拉金斯基。1/8/2/5/年的十/二/月/革/命失败后,他的成长一下子陷入迟缓期,将近一百年过去仍然未完全褪去少年的样子。
因为人手不够,城堡里大多数走廊都没有人把守。他带着身后的十来个人在复杂的回廊里横冲直撞,推开了沿途所有的门,却都没有找到想要的踪迹。
越来越近了。屋里的伊万听着门外传来的一阵脚步声,计算着同这里的距离,同时用手握住了军刀的柄。屋里的所有卫兵都效仿了这一动作,王/后紧紧地搂住了幼子。
门锁是被子/弹打开的。甚至还没看清来人的样子,伊万就挥起了军刀。几百年的时间足够他将这一弧度练熟,甚至不用思考就能轻易置人于死地。鲜血迸溅而出,工人和普通士/兵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正在砍人的人自始至终连表情都没怎么变化,举重若轻。
然后,意外地,他革/命/者中看到了当年那个孩子。现在他已经不是孩子了,可是他的脸伊万永远不会忘记。微弱的恐惧感自心底浮起,他的眼神转冷,尖刀带着取人性命的力度挥向了俊美的年轻人。
太弱了。回合终了,军刀雪亮的锋芒抵在被制的青年脖颈上。伊万冷然地开口,没有情绪的双眼里倒映出和自己一模一样的面容。
现在,都滚出去。他看也不看把屋里糟蹋得一塌糊涂的革/命/者。
那些人顿住了行动,诚然,在布/尔/什/维/克/党/人的领导下,他们拿起了枪、开始反抗压迫他们的封/建/贵/族。然而这一切转变发生太快,骨子里,他们仍是旧帝/国的底层,仍然有着服从上/位者的本性。伊万了解他们的心态,他很好地利用了这一点。
刀刃切入保尔颈上的皮肤,鲜血流出来。他身后的有些人迟疑地后退了。
保尔心里暗道不妙。虽然他没那么容易死,虽然哪怕是颈部动脉血管割破了也能再长回来,但那也是需要时间的。少则一天多则几日,他会和死人没有两样,而这短短的时间足够精于此道的沙/皇/俄/国镇/压一场政/变了。
他得脱离伊万的掌控。这就像在刀尖上跳舞,稍有不慎伊万的军刀就会毫不犹豫地划开他的喉咙,他一死身后的这帮人万一被驱逐出去,被保/皇/党知道沙/皇还好好的,搞不好他就真的死掉了。这可一点也不好笑。
然而,尽管他摸枪的动作很隐蔽,这么近的距离下还是被伊万发现了。别玩花样!后面的人,我的发音不够清楚吗?出去!军刀重重地割开柔软的皮肤,血液哗啦一下/流出来沾湿了衣服,看得被伊万护在身后的亚历山德拉差点晕过去。
要死了保尔的脑袋有点缺氧地试图思考对策,然而快速的失血让他反应迟钝。
真不甘心啊,毁在最后这一哆嗦上。
这架势也的的确确震慑住了革/命/军,他们开始往门外退却。忽然,不知小队中的谁,在即将退出房门时扣动了手/枪的扳机,射/出一发子弹。子弹打进了伊万的腹部,顿时白色的外套上洇开一片殷/红。
打得好!保尔心里喊了一句,趁着伊万吃痛的这一点工夫,抽/出了随身携带的手/枪,朝着躲在伊万和卫兵们后面的亚历山德拉开/枪。事实上他根本没时间瞄准,只是朝着那个方向扣动扳机,所以子弹没有打中任何人,而是打在了她身边的床垫上。亚历山德拉的身体剧烈地一抖,面色苍白得像个死人。今天发生的一切已经超出了她的接受范围。
保尔开了这一枪之后就失去了意识,因为伊万的军刀果断地割破了他的喉咙。但是,他的那一枪如他所愿提醒了革/命/军,他们此行的目的是逮/捕沙皇一家,而这个目的现在近在咫尺了
更加令人眩晕的混乱,更加暴力的冲突。革/命/军的乱/枪将彼得大帝的画像打落在地,小小的房间被填得满满的,飞舞的子/弹、闪耀的刀光、愤怒的嘶喊,在这个小小的房间里,浓缩了整个俄/国的动荡。国/家就在这样的阵痛中展开一场大变革。
而这场变革的主导者之一,保尔-布拉金斯基,此时却无缘战场。他的身体如同一个破布娃娃一样被丢弃在房间边缘,脖颈上深深的伤口边血液还未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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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没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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