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他一直是一个人在屋中独居,倒也并不觉得有什么寂寥之意,待到某一日清晨之时,眼角余光瞧见一道修长身影时,方才微微抿了抿唇站起身来。
那人由远及近的走到身前,虽然面上仍旧裹着白布,唇角笑容依旧是完美弧度,在他面前不远处停步,就好似什么都能看得见,那双目的盲是假的一般——之后,就语声柔和的开了口:“可好些了?”
林阁景见谁前来看他都可以不理,唯独此人是怎么都要开口的,更何况他对此人并不抗拒,反倒有一种莫名的亲近之感,就算此时心中空空荡荡的,也仍旧不失以往谦恭模样:“劳兄长多日照顾,已然好多了。”
“你能好起来就好。”
那人听他话语平静没有波澜,唇角的笑容更深了几分,抬手指了指他背后的小屋,示意两人进屋再谈。
“今日为兄前来叨扰,是因明日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弟弟一定要加倍小心才是。”
林阁景知晓他这般动作的缘故,不曾犹豫便抬步走到那人身边,无声的示意那人先进屋,又十分自然的跟随那人身后,垂下头来轻声猜测道。
“可是因明日,城主大人要见我之事?”
“不错,弟弟果然聪慧过人,就是为了此事前来。”
那人进了屋中之后仍像是未曾致盲般,自顾自找了椅子坐下之后,修长白皙的手指落在桌案上,蓦地笃笃敲出响声来。
“城主素来看重血脉之分,并不会对你过于客气,你也必然要表现的谦卑一些,须知凡人之间兄弟有着尊敬之情,但在魔界之中就算是亲生骨肉,也要防着高级魔族去吃那未曾继承血脉,不过是饵食的兄弟姊妹。”
他听到亲生骨肉和饵食这几句话,已然知晓那人提醒自己的到底是什么,联想到两人最初见面的时候所说的话,不禁微微一悚心中异样蔓延。
“连兄弟姐妹都不放过,若是有一日当真被他们破了人魔之间的封印,那人界的状况岂不是——”那人不等他将这话说完,倒是微微一笑,声音不自觉轻了几分,好似正思忖着什么一般:“你自己尚且明日之关未过,倒是先替那些人担心起来了不成?”
说罢这话,他不等林阁景再答什么,又自顾自的推测道:“照我猜测,你那般模样到了此处,又是现下这样一幅……半死不活的模样?大抵是遭了人的谋算,若不是为了我那枚玉蝴蝶,定会不求生但求一死罢。”
林阁景被他瞬间猜中了心事,心中一时间压下的痛楚,顿时翻江倒海的倾泄而来,闭了闭眼睛沉默良久,才缓缓发出一点嘶哑声音:“兄长……好眼力。”
那人含笑听着他说完这话,又深吸了一口气后,接续着用那副嘶哑嗓音说道:“只是那人界之中,虽然有我恨之欲其死的人,却还有我的师长和亲人,我并不是不愿那些人死,只是因为那些人中,还有我不希望死的人。”
两人话音落下,一阵良久沉默。
“原来如此……如今你都自身不保了,却还能想起这些事情,看来是真的好心。”
不知过了多久,那人幽幽的声音,方才再度响起,隐约有着几分讥嘲,却不知在讥嘲什么,再度开口是完全变了话音,竟是连方才的一点情绪都不闻了,林阁景也就不好再开口问什么,更何况他也并不十分想问这些,只是安静听着那人再度开口道。
“先不提那魔界封印乃是上神制成,就是如今魔界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多高等魔族,更何况魔族中人自私者多和蔼者少,不可能如人族一般在困苦之时拧成一股绳,一同开启那通往人界的道路,甚至几千年前魔界王族不知为何突然改了性子,想要打开那魔界壁障之后与人界中人和平共处,也不知到底心里生了什么样的念头。”
林阁景听他说出这话,竟似劝自己不必太过担心,不由想起面前之人,既非魔族又非人族,若是这般说来,实应该是对于此事最公允之人,却还是忍不住说道:“魔界中人残忍暴虐,短时间内改变不得,便如那牢固的封印般——王族如此改变,说不准另有所图。”
那人修长的手指顿了顿,昏暗的室内看不清他的神色,直到他骤然站起身来走到窗畔,俊美面容上不变的微笑才被映亮,话语之中饱含深意:“说不定当初封印魔界的神明,也正是因为魔族对人族的残忍,这才下了这样重的手,又或是在魔族当真改了性子之后,那封印就会不等魔族再作什么动作,就自己敞开了也说不准。”
林阁景心中对这话很是疑惑,却知晓自己不好再多说什么,再者说就算他此时担心师父和大伯,如今这般情况也是帮不了他们,无非是给自己多增添烦恼罢了,便暂且抛却了这个问题,转而问起了另一件重要事情。
“不过对于此事,我有一个疑问,不知兄长可否解惑?”
那人颔首,挑了挑眉:“你说便是,若是可以说的,我自然会告诉你。”
“既然魔界和人界之中壁垒甚严,那么为何还会有零星的魔族,潜入人族之中搅乱诸事?”
“这话说出来,便知你是钻了牛角尖。”那人闻言转过身来,淡紫色的长发落下,将半边面容遮蔽,声音淡淡,“就算那壁垒未破,就不能有别的法子,能够突破壁垒前往人界么?”
“兄长说的不错,是阁景一叶障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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