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话?”薛鹤嗅出了端倪,“林伯应当是知道十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吧?”
“老朽知道,老朽清清楚楚。”林伯垂下头,双手握着雀榕,他膝下无子,是把雀榕当成自己的儿子对待的。久久知道,他只是念叨着“知道”、“清楚”,可是终究没有再往后说上半句话。
雀榕察觉到他脸上那不自然的模样,还有紧握的双手一些颤抖,他劝道:“林伯若是感觉为难,不必开口。”
林伯摇摇头,“不为难,有些话就得说出来,憋着一口气,带到棺材里去也不安心。两位公子若是感兴趣,不妨老朽讲给二位听。”
说起十年前,那时也是一场接着一场的连绵大雨,下得昏天暗地,不分昼夜。余江村的村民为了营生,还是日作捕鱼,这事情就发生在这里。
那日在捕鱼档口,他们遇到了一个孩子,便将那孩子捡了回去,放在村长家中。后来村里其他人听说了,陆陆续续赶来,这时候就有人提起“山神祭”的事情,村中并没有人家愿意出自己家的孩子,于是又有人提议将那孩子送过去。
村长不同意,那些人就接连着来。没过几天,那孩子也不知怎么就知道了这事儿,打算逃跑。可刚跑没多远,就被人抓住了,村民将他捆了起来,关在鱼篓里。第二天大伙儿商量把人送过去的时候,那孩子脑袋上长了一个角出来,浑身皮肤带着金色的鱼纹,像是生了病。
那时候,就有人说他是妖怪。
“村长阻止了吗?”薛鹤忽然问道。
林伯看了他一眼,又是连续几声叹气,“那时候,村长不知道怎么就病了,一病不起。”
这话跟季大夫说的一样,薛鹤瞧了一眼小郎君,他还在若有所思。或者这两日来,所有线索其实都明明白白的,只要串到一起,就什么都能说明白了。
“是被下了毒。”雀榕忽然说道。
林伯也是一愣,连忙问道:“你怎么知道?”
“那个一直在怂恿‘山神祭’的人,对村长下了毒,因为他不同意。”雀榕说道,“所以他又故意对村民说那人是妖怪,说他害了村长。”
林伯点点头。
薛鹤倒是有一些诧异,没想到小郎君竟会察觉到这里,便问他:“你是怎么发现的?”
雀榕抬起头,看着他说:“村长既然病了,季老大夫却没有医治村长,你不觉得奇怪吗?回来不久后,季老大夫也病了。他们应该是村长最反对将那个孩子做祭品的,那个孩子是无辜的。”
林伯没有辩驳,他默认了,“这事儿本应该是余江村的秘密。那孩子被当成了妖怪,拔去了角,捆在山洞里。他们请来了灵溪道长,做了个法阵,说是把那妖怪困在里面。”
“灵溪道长?”薛鹤没有下凡过,自然不知道凡间琐事,也是确确实实没有听过这个名号,可是总觉得似乎很熟悉。
灵溪,似乎从哪儿听说过。
雀榕也想了想,一时竟然也不曾耳闻。
林伯解释说:“那时候我也好奇,跟着过去瞧了瞧。那个灵溪道长,当真又不少能耐。他就这么一挥手,然后从袖子里掏出几个符这么一贴,那妖怪就真出不来了。”
薛鹤心中隐隐揣测,这孩子是龙族,岂是凡人区区几道符就真能困住的?
“后来呢?”雀榕问道。
林伯说:“后来,风停了,雨也停了。余江村一片太平,可村长死了。后来有人把这事儿传到缘定镇来,这儿的镇长说那可能是龙女,海边捡回来的,不管是什么都不能这样对待,让他们放人。那些人根本不听,两个地方起了冲突。再后来没过几天,邺城一场瘟疫,孩童死伤无数,却只有余江村避免了。”
“如此说来,在下心中有一个疑惑,不知当讲不当讲。”薛鹤道。
“但说无妨。”林伯说。
薛鹤拧眉,细细回想,“林伯您说偷偷去见过,不知是否还记得那龙女长什么模样?”
林伯沉吟片刻,“那龙女,并非是个女娃……”
见薛鹤听闻此话并无什么惊讶神色,雀榕诧异问道:“这是何意?”
薛鹤心中困惑得以解释,回他道:“你可还记得,我们见到江儿时,我说了什么?”
雀榕回想,“你说‘怎么看起来像个小姑娘似得’……”他恍然大悟,抬头看着薛鹤,“你的意思是……”
薛鹤瞻首,接下来的话,不必明说:“这个年龄的小孩子,若是长得水灵一些,也难免认错。我也是在那龙女诞上才明白的,若是如此,那事情就更简单了。”
话音至此,屋外传来重重砸门声响。
“开门啊——”
“快开门!”
“快把人交出来!”
“把妖怪交出来!”
“快点交出来!”
屋外吵吵嚷嚷,站满了人,随着一声声的叫喊,左邻右舍围观的人更多了。
第36章
吵吵嚷嚷的外头聚集了不少人群,此情此景,薛鹤再熟悉不过。他本想夺门而出,却心生顾虑,回头看了雀榕一眼。
林伯看出他的顾虑,可门外如此叫嚣,不时他们自会破门而入。他瞧着这两个小伙子,对薛鹤说道:“你护着小雀儿,老朽去赶走他们。”
雀榕再想阻拦,只见林伯已经出门而去,他再想去,却被薛鹤拦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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