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郎君对着别人,倒是笑得开心。
薛鹤见那扰人的小家伙走后,开口问道:“雀榕公子?”
“嗯?”小郎君眉眼舒展,回过神时发现还有客人在。四目相对,眼前那双琥珀色的眸子里笑意冉冉。
扇抵朱唇,薛鹤耍起性子故意向他讨要,“我的花呢?”
轻轻抖落下衣角方才沾染的黄泥,雀榕敛去方才的笑意,客客气气将一盆上等的白玉琼花端来,递至他面前来,“承蒙惠顾,十两银子。”
薛鹤还未开口,边上小童诧异,“哇!十两银子!真金白玉也用不着这么多钱吧!”
“玉石易得,好花难求。”雀榕嗤笑,不予争辩,满脸就摆明是写着敲竹杠,直接伸伸手向薛鹤讨银子。
波澜不惊的灰色眸子里忽地掀动一池春水,薛鹤看得微怔了一下,摇摇扇,忽然笑了,“薛言,给他。”
白衣少年撇头向那名唤做薛言的小侍童,上前讨银子。
薛言满脸为难,摸摸袖口,故意嚷嚷,“小主子,咱们出门没带这么多银子。”
薛鹤斜了一眼,这个小家伙在发什么脾气呢?
想着那小郎君也应是听见了,他掏了掏袖口,本想给,却微微迟疑,缩回了手。
“这位公子实在不好意思,小童顽劣,出门不曾记得带银子。”薛鹤故意致歉,“此花我要了,午后你亲自送上我住处,在下给公子双倍的银子。”
雀榕狐疑,却不知这主仆二人闹的是哪一出。他撇过头,故意伸了伸手,“若是你跑了,那可如何是好?不如先交些定钱。”
“好。”鱼儿上钩,薛鹤自是乐意至极,将手中折扇递到他手中,“这个够吗?”
小郎君放下手上琼花,端详起这把金丝折扇。
扇边金丝环嵌,犹如盘龙。扇面金粉作画,松劲云轻,栩栩如生。
是件不凡物。
“行,若是在邺城附近,午后我亲自送去。”小郎君道。
“有劳。”薛鹤欣然点头,对着小侍童勾了勾手,“薛言,我们走。”
两人刚要出门,雀榕连忙拦住,“公子留步。公子眼生,应当不是邺城人士,可是住在临镇?还未请教公子府邸何处,亦或是游玩,住在哪家客栈?我回头好送过去。”
“也不为难,就在邺城。从今往后,邺城最大的宅子,便是薛府。”薛鹤回眸,恭敬作揖,“在下薛鹤,今后就住在邺城。”
薛鹤带着薛言刚一出门,薛言便在边上开始唠叨。
薛言一口一句,苦口婆心,“我的小主子,您为博美人一笑,也打算身体力行学习一下,什么叫‘一掷千金’?”
“方才为何不肯掏银子出来?”薛鹤问道,“你在气什么?”
“气您贪恋美色,迈不动腿!您倒好,还真不走了。”脱口而出的话让薛言连忙捂住嘴巴,低头纠正,“咱们这次偷跑出来,可不能在人界胡来。”
薛鹤兴致斐然,“那就住下不是更好,慢慢接近。”
“真要住下?”薛言目瞪口呆,随机换上一副嫌弃模样,碎碎嘴,“你可真是被美色糊了脑子。若是被星君发现,这次可不止是牢狱之灾。”
“这也不行,那也不是。”缓缓回过头,薛鹤故意打量起这个嘴碎的小家伙,“不如我将你给卖了换些银子来花花,倒是真真用不上什么法术,我亦能在这儿过一阵逍遥日子。”
“我的好主子哟,卖了我也不值那一栋宅子的钱呀!”薛言紧张地连连道。
薛鹤耸耸肩,伸手枕着脑袋后头,大步往前走,“这事儿我会搞定,你就别瞎操心。待会儿去备至一些东西,咱们今后就住下了。”
薛言一听,此中定然有古怪,“您为何如此在意这位少年郎?”
薛鹤停住步伐,回眸望向窗台。
那花斋之中,白衣少年郎拾起那一盆绽放的聚八仙,正值抬眸,眼眉轻绽,莞尔一笑,点头对之。
倏忽,他抱起花盆往里屋走去。
思虑片刻,脑海中全是那小郎君的清澈明眸,好一副眉清目秀、温婉如玉的娇俏模样。
那抬眸一笑间,仿佛心魂儿也被撩了去。
“好一个无双公子,人比花娇。人间,竟有如此绝色。”薛鹤眉宇轻笑回味,看得心尖儿上直痒痒,忍不住舔了舔干涸的唇壁,“当真是,秀、色、可、餐。”
“啊?”声音喑哑,薛言跟在身后压根儿没听见,又问道,“小主子说了什么?”
那一身锦衣华服着在身,双手环胸观望,好笑地说:“人间可真是有趣。”
薛言听得鼓起了嘴,“小主子莫要忘了,您可是戴罪下凡的。光是放走衍鹿,足矣被施以雷霆之刑,您还私逃下凡……”
“嗯……”声音慵懒,薛鹤有一声没一声地应着。
“小主子?”薛言睨了一眼,只见他眉眼上挑,春心萌动,这才晓得他家小主子压根儿就没听他讲话。无奈摇摇头,薛言叹口气,皱眉埋怨了起来,“我就知道,此行必遭大劫。”
薛鹤思绪万千,迟迟不回话。
半响的自言自语,薛言算是知道了,这天生娇贵的小主子,天界人人道好命的未来小星君,一下凡把魂儿丢了。
薛言纳着闷,满脸委屈,“主子可真是不讲道理。我还未问起,昨夜我不过去探路片刻,你是去了何处?为何又出现在这里?那小郎君又到底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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