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白做了一个梦。
他在黑暗中,身体无法自控,看着自己翻身起了床,穿着单薄的睡衣向屋外走去,一向浅眠警惕的阚云泽也没有发现,依旧躺在床上闭着眼毫无动静。
谢白走到了村子的泥路上,慢吞吞,但又目的性极强,毫不犹豫踏向了黑湖的位置,一步步走去。
头顶是一轮圆月,散发着幽幽的蓝光,洒落在夜晚的村庄,给所有一切蒙上了一层纱,阴森诡异,死一般的寂静。
谢白意识是非常清醒的,普通人类遇到这种无法自控的恐怖情况,可能会慌张害怕,但谢白并不担心,如果他想,要拿回自己身体的控制权,是很容易的事,但他想看看,那个所谓的河神想搞什么鬼。
于是,他没有做出任何的反击或回应,放任身体被.操控着,走到了黑湖岸边。
那里有一顶华丽的红色花轿,正等着。
抬轿的不是人而是很多条黑金色的鱼,它们的体型比白天见到的大了很多,几乎有半人高,站立在地面上,静候在花轿旁,等待新娘上轿。
谢白一来,它们原本扁平那面对着的,突然转了个向,用一侧看过来,每条鱼侧脸上只有一只眼睛,它们齐齐看过来的时候,让人瘆得慌。
谢白走上前,一条鱼就用鱼鳍拨开了门帘,让他进去。谢白屁股刚碰到凳面,便起轿了。
晃动了一下,黑鱼抬着轿子,直接就往水里走去。
很快的,轿子就彻底没入了水面,红红的轿顶消失的瞬间,黑湖又恢复了平静。
谢白抬手掀开了窗上的红布,看到了外面的景色,抬轿的鱼自如游动,周围不时有鱼虾游过,再往前,甚至看到了珊瑚和奇形怪状的石头,不像是湖底,反而有几分海底龙宫的意思。
只是这黑漆漆的水,没有半点亮光,比真正的海贫瘠多了,顶多只能算个山寨产物。
这时,突然一只眼睛出现在谢白面前,冷冷说:“请新娘放下帘子。”
是一条黑鱼游了过来,嫌他露脸看外面久了,要他安静待着。
但谢白为什么要听一条鱼的话?
谢白靠在窗边,单手托腮,盯着眼前这条鱼,在想——变得那么大,鱼肉也变多了,味道好不好呢?
黑鱼突然一个激灵,动物的本能让它感觉到了危机,默默收敛了自己不好的脸色,谄媚一笑,立刻游走缩到一边去了。
谢白叹气,一脸可惜。这么大条,大概肉质会很柴。
他嫌弃地撇了撇嘴,突然就没了兴致,水底黑漆漆的,有什么好玩,那河神这么胆小,大概不到祭祀当天都不会露面了。
于是,谢白坐在轿子里,突然脚一蹬。
砰的一声爆破。
整座花轿直接跟烟花似的,炸开了,木板成了碎块朝四面八方飞了出去,外面几条黑鱼狼狈地游走逃窜,惊恐地瞪向轿子中央,毫发无损的少年。
他浮在水里,黑色的发丝像水草一样飘荡,周身却笼罩着一层刺眼的金光,在水底成了最不容忽视的发光体,离得近的鱼全都飞快游开,在那金光之下,仿佛会被烫伤一样。
水底所有的生物都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威压,一时间皆动弹不得,僵硬如石头,体内每一个细胞都尖叫着惊慌恐惧,负面情绪潮水般瞬间蔓延至全身,四肢百骸,冰冷刺骨,无法呼吸。
是死亡的气息,席卷了整片黑湖,比那个所谓的河神可怕多了。
不,这是那个河神完全没法比的,根本不在一个层面上,云泥之别!
这威压如阴影般强势笼罩而下,仿佛过了漫长的一个世纪,又好像只过了一秒,它们感知不清时间的流逝了。
“没意思,无聊。”
金光中的死神叹了口气,放弃了睡眠,本以为能见到河神本体,可过来了,才发现规则限定了那东西,现在不到时候。
好好的残虐机会呢,浪费了。
早知这样,还不如不睡,打一晚上的游戏呢。
谢白微微蹙眉,心情不大好,随手一挥,不小心外泄的一点威压尽数收回,免得失手就杀死了一整片湖的生物,这样恐怕整个小世界都要崩塌了,到时候又要收拾烂摊子,麻烦。
于是,谢白懒得再待在这,脚尖一点,人就向上窜去,利箭似的,一下就跃出了很远的距离,水底最快的鱼也比不过他。他破开水面,看到月光的瞬间,现实里的他也睁开了眼,从梦境中脱离了出来。
安静的夜晚,他身边的阚云泽还在睡着,手轻轻地搭在了他肩上。
谢白眨巴了下眼睛,勾了勾嘴角,然后毫不犹豫的顺势一滚,钻进了阚云泽怀里,熟练地找了个最舒服的位置,懒懒地伸了个腰,再蜷起来,用自己最喜欢的睡姿侧躺着,闭眼享受地入睡。
没过多久,他的呼吸变得舒缓绵长,已经睡着了。
他身边的阚云泽却眼睫微动,慢慢睁开了眼,静静看着缩在怀里的人。因为埋在棉被里,暖烘烘的,谢白脸颊上泛起了淡淡的红晕,衬着玉白的皮肤,十分可爱。
阚云泽看了不知多久,眼底显露出了几分满足,轻轻搂着谢白,浓浓的倦意袭来,就再次睡了过去。
一夜安稳过去。
自从谢白被选为了河神新娘之后,整个村子的人态度来了个翻天覆地的变化,之前喊打喊杀,要把他们绑起来动用私刑,现在倒好,就差把谢白当成祖宗一样供起来,三叩九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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