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往水边探个头那家伙就差点没把眼泪给掉下来--喜的!那河沟里都是鱼!比他前几天梦到的还多!
他拣了一段水浅流的又比较慢的拿石头给它围起来。这活耗的不仅是时间,还耗心思耗耐性,换一般人早拉倒了,阿喊这家伙好像天生就是干这个的,那老练、那细心!
围好以后他就开始望外戽水,戽了三个多四个小时才给戽干了--也不知他那股劲是哪里生出来的。戽干了开始捡鱼。阿喊乐得都晕了--都不小呢!甚至有两条三根手指头那么宽的鲫鱼!
那天阿喊提了小半桶鱼回去,晚上,这家就飘出了许久不曾闻见的蒸鱼味,大半条街的人都闻到了。第二天还看见这家用簸箕晾出小半簸箕的熟鱼。都不大,根本没有两条三根手指头那么宽的鲫鱼。
那它们去了哪里了?一条进了阿喊和阿爷的肚里,一条,阿喊拿去送杨波了。
送过去的时候,那尾鱼还在挣扎,一根青青的野草穿过它的鳃,它疼。
杨波眼睛都抡圆了。
你这是要干什么......?
他问阿喊,听着像挑衅,其实他是受惊了。
阿爷说......那个......要送的......
杨波瞪着他看。再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阿喊的脸红了。低头看自己脏兮兮的脚,看被吊在绳上的鱼张大了嘴要呼吸。他比那鱼好不到哪里去--想大喘气儿却发现空气已经离远了。
杨波就这么看着他,看到他身上发薄汗手掌心出大汗自己受不住了讷讷的说--杨波,你......你......你上次给我的那个黑黑的糖还有没有?
巧克力?
......嗯......我......我想跟你换......
哦,原来拎着这鱼过来是为了换的!!就说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了嘛!!
杨波气死!
妈的!死阿喊!有天非整死你不可!!
杨波心里恨恨声。碰的一下就把门摔阿喊鼻子上,进去了。
阿喊尴尬得要命,立了一会,约是觉着没大希望了,就把鱼放门口转身要走,这功夫门又给甩开了,里面扔出几包巧克力和一句咬牙切齿的话:你妈的!吃吃吃!吃死你算了!!!
阿喊张了几张嘴,想说些什么,终于没有出口。走了。
其实那天的巧克力并没有进阿喊的肚子。
阿爷几天前说了一句,昨天那个黑黑的糖真好吃哦!
傻阿喊就去了。碰一鼻子灰弄回几包,看着阿爷吃下去,很幸福。
7
阿喊这家伙对什么都忘得快,尤其是杨波那些恶毒的话--什么--你嘴真贱没钱买还在小卖店门口倚个千几万七代啊!什么--我要是你我就把嘴缝了看你那样口水都漫过天了再倚下去下卖店要给你淹塌了!什么--你整日骗你你就不会闷紧你的嘴不上一次当给我看看?!你还有骨头没有?!
阿喊听到这些往往就是笑,傻兮兮,像是存心要让人看看他多没骨头。那笑往往能让人联想到一种动物--挨了打还用水汪汪的眼盯着你看,说不清有多无辜多深情,好像你就是肉骨头。杨波被阿喊的笑泼过后全身都软了。他忽然明白过来一个道理:和傻阿喊来这套没用。这家伙皮太厚,跟他计较,还没计较完自己就先得给气死!罢了罢了。
杨波于是改弦易辙--带更多的零食,拿更多的零钱,吃得更欢实!
没错。就是这样。在阿喊十五年的生命中没有什么比找吃更重要的。这是人的生物本能。找不到足够的吃食是会饿会死的。找不到足够的吃食阿爷就要一起挨饿。他下课以后最重要的事情是拿个烂簸箕在有水的地方找鱼找虾,实在不行就到黄金山(阿喊家后头的一座山)上去找点野旱菜煮了下饭,不过这东西太不顶饿,刚吃完肚子就觉得还有个洞等着填。眼巴巴的望着锅底,好像那样就能给他望出一锅肉来。
杨波总是挑对时机,每回都能钓着阿喊。而且经过长时间的观察总结,午饭晚饭后带上荤食最容易钓上这条大傻鱼。一日复一日,阿喊的脸皮厚上来,不论怎么被引逗他就是傻傻的笑,搓搓手,咂咂嘴,最后杨波觉得逗得差不多了也给他点甜头吃,他接过,总是一副少年羞涩的样子,装在衣兜里,抿抿嘴唇说个谢谢,脸有点红。杨波心里充满了无力感--这家伙为什么跟别人不一样?!人家是挨逗了脸红,接了东西就红不起来了。他呢?接完才给你脸红!想逗出的结果错过的季节,任谁心里都不舒服,加上杨波个性别扭,见阿喊这副模样就来气,时不时就要给他排头吃。阿喊对这些排头从来看不破,掉里头也不知怎么回事。切!怪无聊!
一无聊杨波就喜欢怄些闲气。比如,他不再拿着吃食在阿喊面前晃来晃去,阿喊还会跟着他过来么?答案是显而易见的。可是别扭如杨波他就偏偏想去试试。
有个不太恰当的形容在这里--阿喊追求食物就像资本家追求利润一样自然。
不太恰当,但很能说明问题。
杨波和食物,谁有优势太明显了。
杨波在看到阿喊手上拿着别人那里弄来的吃食的时候神经彻底短路,他扑上去把阿喊手上的那条酸豆抢下来摔在地上还上脚去跺,跺到那条酸豆糊成一片看不出样子还不停。阿喊张大了嘴瞪大了眼看着他一脚一脚跺在那条酸豆上,还不太知道是怎么回事。
杨波跺完了才觉出不对来。
阿喊眼睛里有什么在一闪一闪的。他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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