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理,刚开始还挺紧张,后来死一两个人他们压根儿不当回事。”董佳益从怀里掏出一个本子,放在桌上拍了拍,上面记载着名字、什么器官、多少钱,数了数,七个男人,五个女人,“他们懂什么,带去医院做给检查,说得了什么重病。不要紧,我出钱给你治,做个手术把某个内脏摘了,他们回头还得感谢我。如果有人需要心脏,那么他们做手术时死在手术台上或者在工地上出了什么意外,也不会引人怀疑,毕竟,我能弄出完整的假病历。”
“怎么卖?”商鸿朗好奇地问,好像是市场问牛肉多少钱一斤的口气。
“肾脏35万,肝脏350万,心脏600万。要活命,多少钱都有人愿意掏。当然,没钱就没命,怨不得我。再说,这些钱我一分没要,都拿去搞慈善了。你们信不信,就算我收养的那些孩子一直没被人领养走,我也有钱养他们到成年。”
赵苏漾听得背脊发凉,却有些许解恨。董佳益固然走上极端,可这也不是他的天性使然,好多人在背后逼迫他,一步步把他和自己都推到绝路上去。道德绑架、得寸进尺,到头来两败俱伤。
“白俊溪做了什么我不清楚。我跟他说得很明白,我干我的,他要做什么他做主,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如果能不被人发现最好。”董佳益耸耸肩,“人哪里分好坏呢?我们村里的那些人,从来也不做什么杀人放火抢劫偷窃的坏事,可他们之于我,好吗?他们需要钱,需要我的报恩,我哪次没满足他们?我坏吗?”
一时间,商鸿朗和赵苏漾竟也回答不出个所以然。
“罪不至死。”岑戈回答,久久沉默着的他终于开口,“你只是在泄愤和报复,你的勇气如果放在说‘不’字上,很多人都不必死去。”
“你不是我,你没有我的人生经历。”董佳益不肯苟同,“请给我送杯水。”
一个探员送了瓶矿泉水进来,他从包里掏出几颗药,和水吞了下去。那是抗抑郁药物,看来最近他的抑郁症又复发了。自首,只不过是他寻死的另一种途径罢了。
听说,他的老母亲也走了,他无儿无女,顶着黄金单身汉的身份活着,内心是一片荒芜。只有继续向村里得寸进尺的人复仇,才解心头之恨。益慈收容中心,是流浪猫狗、孤儿们的天堂,却是枋径村老乡们的地狱。
审讯进入尾声,董佳益倍感轻松地活动活动肩膀,伸出双手,像是在等待一副早该属于他又本不必属于他的冰冷手铐。
“你还有什么要交待的?”商鸿朗例行公事地问。
董佳益揉了揉太阳穴,低头沉默了一下,摇摇头。
走出让人略感压抑的审讯室,商鸿朗赶紧溜在拐角抽根烟去,赵苏漾则和岑戈并肩走进电梯,说:“几年来,他们这样利用工程事故、医疗手段什么的草菅人命居然没人发现。不光是董佳益那群人,黑心的包工头也应该抓起来才对!”
岑戈眼中几分冷厉,“商鸿朗问董佳益是否交待完毕后,他的反应过于缓慢,我怀疑他还有所隐瞒。”
“是吗?他跟我们说那么多无济于事啊,去法庭上老老实实都说出来就行。”赵苏漾心想,他还真是无时无刻不在观察别人!又走了几步,她忍不住有点刻薄地评价道:“刚才,你说得对,一开始学会说‘不’,就没后续那么多事了。这说明他其实不是很在乎钱,如果是我,自己辛辛苦苦赚来的钱平白无故给别人花,打死都不干,他们怎么骂我都没用。难道,我困难的时候谁资助过我,我就该养他一辈子?强盗逻辑!”
“枋径村的一些村民的逻辑被贪欲所覆盖,董佳益的父母也不能幸免。”岑戈说,“有种叫做毕达哥拉斯杯的容器,只要不灌满就能当正常的杯子用,超过界限,里头的液体就全部流空。谁都有贪欲,贪欲一旦超过界限,原来拥有的一切也都会失去。”
“你也有贪欲吗?”赵苏漾显然对这个更感兴趣。
岑戈点头,笑而不语。
“我也有,而且很多很多。”她抿唇一笑,偏头瞧了他一眼,在心里说,你就是其中一项。
走出电梯,她回办公室拿了自己的包,见岑戈还站在电梯口,犹豫了一下,上前说:“现在是晚高峰,公车地铁估计人蛮多。能不能麻烦你……送我回去?”
“不能。”岑戈拒绝得很快很干脆。
赵苏漾眼神一黯,觉得有点尴尬,点了点头,随即又摇摇头,“呃……没事,那我自己回……”说话间,抬头看他,见他眼中含着戏谑的笑,顿时明了他是在逗自己玩,“喂!”她气急败坏地吼了他一声。
“我只是依你的意思试试说‘不’。”案子基本办结,前几日盘踞在岑戈脸上的凝重表情舒缓许多,“结果——被拒绝的一方显然很不高兴。我忽然能理解有的人为什么说不出‘不’字了。”
第38章38|子夜(1)
搬石头砸自己的脚,赵苏漾哭笑不得,却也还是跟着他去停车场,心安理得坐进副驾驶。揉揉肚子,“我饿死了,要不回家路上哪里停一停,我请你吃顿便饭当做车马费答谢?”
算算上次在陵南大学,她已经做东两次了。没办法,她就是想趁此机会多跟他呆一会儿,不然明天自己就有回普案处跟着霹雳哥忙活一些她不感兴趣的案子了。赵苏漾小心机流转着,用某app搜寻附近的餐馆。
要说姑娘们跟自己心仪的男人一块儿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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