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来,只有“多谢,多谢……”
他的气息暖暖呼在她脖颈,语声这么近,听得到那隐在喉中的沙哑,她忽然鼻子一酸,赶紧忍了,“府里,府里物件儿寻不全,有些粗糙,不可当真做扇子用。”
“哪里舍得。”
“这穗子是刚跟荷叶儿学的,编得不大齐整,往后,往后再给你做个好的。”
“这便是最好的……”
“可千万收好,若是……”
“你放心。”不需多嘱咐,眉眼如此清楚,但凡落入人手,便是死证。
握着她的手,轻轻抚过那画中景、画中人,将那小扇慢慢合起,再慢慢打开,静静地,吱嘎轻响,唇似有意若无意轻抚着那细嫩的肌肤。她不知他怎么忽然沉闷,只任他抱着,默默承受他不自觉压在她肩头的沉重……
“静儿,”
“嗯,”
“这扇子画得真好,等往后我要单为你开个画扇坊。”
“什么?画扇坊?”
“是啊。”承泽将她转过身,“我也正要跟你说这打算。既是已做定不从仕,我想着不如就入商贾。”
“商贾?”这二字出自他口如此生疏,惊得静香一时有些不知反应。“为,为何?”
“为何?自是为银钱啊!”他笑了,刚才的阴郁都不见,人顿时提了精神,“虽说庄子上每年的进项足够开度,可比起府里曾经,那是远不及。更况,靠天吃饭,收成总受年景之限,一年好,大家多分些,一年旱、涝,便都受制。譬如今年,雨水多,减了三成收,虽说府里涨了月钱,可庄子上只能勉强维持,没多一分红利,还是老太太拿体己银子给各位庄头封的红包。以往年纪轻,担不得事,如今我既已成人要撑起这个家,虽不能让老太太重历那老忠王诰命的风光,可也不能让老人家修缮祖宗祠堂还得有计较!”
这一番话前因后果说得仔细,显见这想头早已在他心里植根深入,静香缓了心惊,却又不免担忧,“承泽,商贾虽是九流之末,却极是学问,其中门道走势、暗礁险滩不逊于官场争斗,一招不慎,血本无归,不是一时心热便可担得的。”
“嗯,这我知道。”承泽点点头,拉着她的手一起走到桌边落座,认真道,“我不是一时血热,是早有此心。扬州一趟,那顾家的场面当真见了见,气势做派堪比王侯!几十种买卖营生遍布江南,即可各遵其道、独自为营,又可相呴相济、相与为一,稳中求进,旱涝皆收。这其中如何调配、经营得善,实非易事。可凡事都是由小做大,总在积累。顾家便是烧小瓷窑起的家,相与他祖上的辛苦艰难,咱们倒是有得天独厚的资本。”
“哦?是何资本?”
“蚕丝。”
“蚕丝?”静香不解,“此地丝绸无甚名声啊。”
“呵呵,你呀,”承泽笑着点点她,“生于斯,长于斯,真真还不及我这外乡人!清平、安顺一带原先都是大片的桑林,桑林耐旱,也能适应雨湿,相与谷粮,成活好,易打理。原先此地农家都有自己养蚕收丝的传统,或自己织绸,或卖于绣庄,可那不过都是小打小闹,拘于本地。前些年,也曾有人看中契机,想做大经营,摆了声势,投了银钱,可彼时苏杭早已成了气候,又有织造局撑腰,民间小本哪里还卖得出去。一时亏尽,再无人敢碰,有些桑林干脆被改做农田,耕种去了。这些时我做了不少探访,发现不知是叶质好,还是滋养得当,此地产的蚕丝韧性高,抻力好,柔顺滑腻、色如珍珠。我悄悄求了玲珑将老太太那件诰命朝服偷出来找了行家仔细比较,这丝质与那所谓宫中极品不分伯仲!织绸自不必说,便是打招牌卖成丝也可谓上上之品!”
说到此,承泽眼中越发光亮,静香却还是犹豫,“便是如此,可又怎样呢?你也说了曾有人做过必是也看中了这点,并不成啊。”
“其实,所谓买卖,东西好还在其次,重在经营。苏杭已然成势,绝不可硬战。遂我想着此一番不在做多,在做精!不可轻易流到市上,要待价而沽。到时候少不得要使些手段,只要搭上供品的边儿,那消息便会自己长了翅膀。到时候,再染出些别样花色,把控数量,甚而可以做成衣卖,越少越难求。那些趁着银钱没甚眼界儿的富家财主必是趋之若鹜!能成多大的气势不一定,可做下名声、赚些银钱倒是不难。静儿,你说可好?”
静香听着他这一番思量极妥,可毕竟事关重大,不想他早早得意忘形,便淡淡道,“我哪里懂这些?你也不是个经过的,此刻都是纸上谈兵,若当真有此心思,少不得还得多考究、多琢磨,待落了实处,更要谨慎行事。”
“嗯。”如此描画将来着实兴奋,承泽边应着又道,“待有了些积累,再寻旁的,不妨也做些雅致生意。”
“生意便是银钱买卖,何来‘雅致’二字?”
“知道你会这么说!那我来问你,”承泽凑近她,促狭着拉长音儿道,“‘慕峻延’这三个字可称得‘雅致’啊?”
“啊?”静香惊呼,“你,你要做什么?”
“呵呵,守着娘家大哥这块大招牌怎好不用!”
“哥哥他最不沾这些的!”
承泽笑,“慕大哥真是清高也好,不知经营也罢,总之那画社在他手上极是萧条。明明聚了那些好画手却总是自家关门乐,一年少进多少银子?我略略估了一下,可抵得上咱们好几个庄子的收成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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