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琴曲《眼泪》忧伤、清灵的音符,在灯光暗暗的咖啡厅里,弥漫了一室的心碎。
舒畅回到家,差不多是晚饭时分了,于芬絮絮叨叨地说宁致晚上还有个应酬,不知道要不要喝酒。喝太多酒,很伤身体的。
舒畅正好进门,胸口的烦躁不安和身体的极度不适搅在一起,让她升起一股无名火,“妈,你这么关心一个外人合适吗?他多大了,在外打拼多年,把自己照顾得不知多妥当,你自作多情什么?”
舒畅很少和爸妈顶嘴的,就是被于芬误会她和杨帆那件事时,她也都是忍着。她这么突然出言不还,于芬一怔之下,也来火了,“你吃了火药吗,用这种口气和我讲话!你真当我们要靠你养?世上无儿无女的人多了,最多我们去养老院呆着,不讨你嫌。你是得福不知福,人家宁致小时候没爸爸,大了后又失去妈,我疼他一些,就叫自作多情?你没体会到没爹没娘的孩子有多苦吗?”
舒畅的眼泪一下流了下来,一边哭一边说:“既然那么苦,当初还不如不要来这个世上……”她哽咽得语不成声,完全没法再说什么,只是拼命捂住腹部。
“你疯了!天灾人祸,挡不住。做父母的,只要有一口气在,都会想方设法生下孩子,给予孩子最好的。这世上只有自私的孩子,就没有自私的父母。”
舒畅哇地一下放声大哭,转身就向楼上跑去。
于芬气哼哼地嚷道:“明明是她不讲理吗?”
舒畅冲进房间,“砰”地下关上门,扑到床上,哭得整个身子都在颤动。
在咖啡厅里,有那么一刻,她很想告诉裴迪文她怀孕了,他是孩子的父亲,他有权利知道。可是话到嘴边,她又生生连着口水一同咽下。
到了这一步,她不想再用孩子来把两人捆绑在一起。要断,就断得了无牵挂、干干净净。
可是,她又会不由自主地想,如果他不是恒宇集团的继承人,如果他已经离婚,如果他从不曾欺骗过她,他们该怀着怎样欣喜的心情来迎接这个小生命的来到!
没有如果。
她,与杨帆结婚登记过,结果杨帆成了别人的丈夫。
她,与裴迪文恋爱甜蜜过,有了结晶,结果孩子夭折腹中。
刚刚跨进二十七岁的年头,她做过人家的未婚妻,做过人家的女友,做过孩子的妈妈,人生百味什么都尝过,只是最终还是一场空。
舒畅哭到睡着,梦里再哭醒,浑浑噩噩一夜。舒祖康上来敲门,她也没醒。
东方刚发白,胜男顶着一身寒霜就来了,也是没睡好,眼睛下面一片乌青,安阳站在她身后,神情凝重。
于芬张罗着给两人做早饭,胜男沙哑着嗓音说吃过了,今天接舒畅一块去省城和同学聚会,要呆个几天。
于芬没多想,觉得这样挺好,舒畅从香港回来后,脾气坏了许多,出去散散心不错。
胜男说完,上楼帮舒畅拎行李。
不一会,两人并肩下来,舒畅脸沙白沙白,眼睛红肿,“妈,我走啦!”
“不吃早饭吗?”母女没有隔夜仇,于芬关心地问。
“我们出去吃。”胜男抢着说。
安阳上前接过包,很大的一个包,塞得鼓鼓的。
上了车,三个人谁也没说话,安阳专注地开着车。车在医院门口停下,胜男说道:“安阳,你来扶舒畅。我电话里和你讲的,你记住了吗?到时可别露馅。”
安阳拧拧眉,闷声闷气地回答:“放心吧!”走过来,欲挽舒畅的胳膊。
“不用,我自己能走。”舒畅闪开。
“你这样别别扭扭的,别人会起疑。自然点!”胜男轻哄地拍拍她。
舒畅抿紧唇,僵硬地低下头,想想自己真的挺洁身自好的,怎么就会落到这种悲惨的境界?枯竭的泪泉又开始泛滥了。
“你少说几句,没人当你是哑巴。”安阳瞪了胜男一眼,真不懂她也是个女人,怎么就不懂女人的心呢!舒畅现在已经是悲痛万分,她还一再提醒她身处的现实。
“我……”胜男嘴张了张,把包扔给安阳,自己去牵舒畅。舒畅突地脸皱成一团,从她手臂中滑下去,蹲到了地上。她大吃一惊,一把抱起她,“舒畅,你怎么了?”
“痛……好像出血了。”她断断续续地说。
安阳一下脸色惨白,马上上前抱起舒畅就往医院跑去,“胜男,你快去挂急诊号。”
舒畅很快就被送进医院,胜男和安阳焦灼地守候在外面。过了好久,医生出来,一脸的遗憾,“胎儿恐怕没办法保住了。”
“没事,只要大人安好就行。”胜男极力保持着镇定。“现在什么状况?”
“已经不是先兆流产,到了难免流产阶段,出血量明显增多,宫颈口扩张,一部分胚胎组织堵塞在宫颈口内。马上要对她进行刮宫术清宫,肌注缩宫素以减少出血。你是舒畅的爱人吗?”医生问安阳。
安阳脸一红。摸摸鼻子,“是的,我是舒畅的爱人。”
“在这个手术通知单上签个字,不要担心,这只是个门诊小手术。不会有危险的。”
“嗯!”安阳接过医生手中的笔,飞快写下自己的名字,手一松开时,满掌的冷汗。
“医生,我能进去陪陪她吗?”胜男问道。
医生迟疑了一下,“她情绪是有点不稳定,你进来也好。”
“在外面等着我们。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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