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那种纯洁得一如姊弟之情。
那次翠微山无意相逢,正好是石轩抱着身受重伤的易静,仗着独步天下的轻功,急赴南方海滨找公孙先生急救。当时时机紧迫,石轩中一则没有时间跟朱玲说话,二则满心妒恨仍炽。若非没有时间,别说跟她说话,只怕还会出手打她哩。可是朱玲却不明其故。现在回想起来,倒像石轩中又和易静搭上,因此羞见旧人。想到这里,女人天性中最为强烈的炉火,熊熊直烧起来。
窗外不远忽然传来琴韵,曲调安详柔和,一如流水般平滑地经过山谷,流到平原。然后汇合在大江中,滚滚归赶茫茫大海。朱玲胸襟为之一畅,但石轩中的俊逸不群的面影,仍然浮现在心头。只不过已换上多情的微笑,温煦地凝望着她。她紧紧闭住眼睛,努力去捕捉那个面影,世上的一切算得什么呢?假如拿来和真挚的感情相比的话。
柔和的琴韵不住鸣奏,她又沉沉坠入梦乡,歇了一会,宫天抚走进房来,朱玲恬畅的睡态,使得他如被强力的磁石所吸引住。那对乌黑而有神采的眼光,直勾勾地落在她的面上。他觉得自己找不出任何字眼,足以形容她的美丽。
出尘超俗的美,使人敬仰而不敢正视。俗世妖艳的美,却又令人烦腻。只有像朱玲这种美,才令人觉得渴欲亲近,而又不敢亵渎。
宫天抚自怜他轻喟一声,因为他已深深思索过,若要获得这位玉人的心,恐怕比一种名叫精卫的小鸟,终本衔方企图填塞满东海还要难些。只因他已窥知她深怀心事,是以所奏的琴曲悲沧,她便情不自禁地沉湎在昔日旧事之中。
宫天抚手中还捧着一个白玉盒,盒盖上刻着紫河丹三个朱字。他把盒盖打开,取出一粒像石榴核那么大的金黄色丹丸。先把玉盒盖好,放在她枕旁,然后伸指轻轻点在她睡x上。朱玲睡得更甜更美,他凝视片刻,把那粒紫河丹放在她口中。回转身走到桌前,铺笺磨墨,提起笔来,写道:“区区失手,误伤玉体,罪无可遁,谨以灵丹奉赠。日服三粒,一百日后,方能痊愈……”
他写到这里,心中觉得不大舒服。隐隐感到自己写得太谦卑,定会被朱玲识穿心事,因而加以嗤笑。便把笺纸撕掉,另取一张,简单地写下灵丹日服的数量和时间。并且说明她是被三阳功所伤,除了此丹,便无可救之方。写罢傲然一笑,把这张笺纸放在玉盒上。起身欲走时,只见朱玲细眉微皱,露出幽怨之色,竟是美绝人寰,叫人看罢心都软了。不由发一会怔,然后走出房去。
他在石屋前那道小溪边,找块大青石坐下,抽出青玉箫,吹奏起来。满怀心事,都从策上抒发出来,悲枪自怜之极。
也不知隔了多少时候,朱玲蓦地醒来,忽觉枕上冰凉一片,原来是梦中抛泪,染湿了枕头。箫声袅袅随风送来,她倾耳细听,心中说不出万种凄凉,不知不觉接着拍子唱道:“风絮飘残已化萍,泥莲刚倩藕丝萦。珍重别拈香平攘,记前生。人到情多情转薄,而今真个梅多情。又到断肠回首处,泪偷零……”怨曲唱罢,果真珠泪零零。
箫声蓦然收歇,使人疑真疑幻,几只小鸟掠窗飞走,一似惊见这位绝世佳人的哀容。
往事如烟,就像前生所发生般,离现在是那么遥远和难以追挽。朱玲慢慢支起上半身,挪到床头,靠着床头的栏杆,她看见床头壁上挂着自己的太白剑。她惨淡地微笑一下,凝望着那支宝剑。
不祥的乌云掠过她心头,投下一道暗影,太白剑上仿佛缓缓地滴出鲜血,不是仇敌的血,而是自杀者的鲜血。
大半个月之前,当她经过山东沂州府。这时她正好栈投宿。虽然经过长途跋涉,风尘仆仆,但直到二更时分,她仍然睡不着。挑灯独坐,百无聊赖之际,找出本白香山诗集,低声吟哦。
忽听窗外有脚尖点地之声。虽然极为低微,显见这夜行人功夫不错,但以朱玲这种特等高手,自然听得清晰。她发觉那夜行人竟然点破她房间的窗纸,偷偷窥看。便仍然正襟危坐,执卷吟哦。
片刻之后,她一口气吹息了油灯,身形微晃。已迅速绝伦地从房门拔关而出,反倒从屋背上翻到后面来。她已判断出这夜行人志不在她,但她既然发觉了,好歹总得要知道那夜行人此来探店,为的何事?黑夜迷茫中,只见一个身躯伟岸,留着三绺长领的人,身上仍然穿着长衣,这时已站在另一个窗门外,却回首瞻顾,似因朱玲房间灯光倏灭而诧讶。
朱玲直觉地感到那人不似歹恶之辈,暗忖道:“也许这位仁兄乃武林有名的人,闻知有哪一路的绿林人落脚于此,故而夤夜候伺。以免那绿林人做下案子,于面子上不好看。”这原是江湖上常见之事,她暗笑一下,又想道:若是从前,我一定故意留下一案,好叫你哭笑不得。不过现在的确没有这种心情,便悄悄回到房中。还未曾解衣就寝,忽听一个雄壮的嗓音低低哎一声,正是负痛受伤之声。但其中惊讶之意,却多于负伤疼痛。
朱玲细眉一皱,侧耳而听。那雄壮的嗓子压低声音骂道:“老王八不要脸,暗算大爷,算什么好汉。”跟着锵的一声,清越异常。朱玲一听,便知是两人兵刃相融。从这声音上判断,那两人的武功和腕力都很可观。不禁疑惑忖思道:凭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人的功力,都是名家身手,怎会使用暗算手段?这个雄壮嗓子的人是不是我见到的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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