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连串小心谨慎的举动,让萨君飞不禁心生疑惑。
究竟德叔要对他说什么?竟需要如此小心提防有人偷听?
「启禀少爷,」德叔压低了嗓音,说道。「老爷生前吩咐过,倘若少爷来到家中,要老仆找机会将这只木匣交给少爷,别让旁人--尤其是夫人瞧见。」
「喔?」萨君飞扬起眉梢,目光再度落在那只木匣上,问道:「那里头装的究竟是什么?」
「回少爷,是一叠老爷生前陆续写下的信函。」德叔将木匣打开,里头果然躺着厚厚一叠的书信。
萨君飞瞥了眼,哼道:「既然写了这么多书信,怎么不差人送出,收在木匣里做什么?」
「因为,这些信全都是写给少爷的。」
「什么?!」
这个出乎意料的答案,让萨君飞僵住。
那些信……全都是写给他?
他瞪着木匣中厚厚一叠的信函,胸口蓦地涨满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怎么可能?别开玩笑了!」
「是真的,老仆不敢欺瞒少爷。」
萨君飞咬了咬牙,神情有些阴郁。
就算那些信真是写给他的,那又如何?
「那个人」有闲工夫坐在家中写这些信,却不愿意腾出半点时间去探视他?哼!未免太讽刺、太可笑!
德叔仿佛看出他的心思,说道:「老爷何尝不想去探望少爷,过去这么多年来,老爷无时不想去见见少爷,可却始终无法如愿,只能藉由纸笔,写下一封封对少爷的思念与愧疚。」
由于在萨家待了二十多年,德叔对于当年所发生的事情知道得一清二楚,也由于他是老爷生前最信任的总管,因此才会交代他这么一件重责大任。
听了德叔的话,萨君飞的心仿佛被一根尖针狠狠地扎刺了下,黑眸闪动着激烈的光芒。
他蓦地站起,转身背对着德叔,不愿意再看那叠信件一眼。
「思念?愧疚?开什么玩笑!我才不相信!」
愧疚?或许有吧!但是思念?哼!真是笑话!
倘若「那个人」对他真有半点思念或惦挂,这么多年来又怎么会一直不闻不问的呢?
「是真的,老仆绝不敢擅自妄言。」德叔语气诚恳地说。「这么多年来,老爷的心里始终惦挂着少爷,只要少爷看了这些信,肯定就能明白的。」
眼看萨君飞仍杵在原地,德叔索性自行从木匣中取出信件,走到他的身边,恭敬地将信递到他的面前。
瞪着眼前的那一叠书信,萨君飞的身躯有些僵硬,心底升起一股强烈的抗拒,根本不想去触碰属于「那个人」的东西。
不论那里头写了什么,他一个字也不想看,关于「那个人」的一切,他一点也不想知道--尽管他在心里这么大声呐喊,可他的手却仿佛自有意识似的,将那些信件接了过来。
那一整叠信件约莫有二十来封,拿在手上显得沉甸甸的,但较之更沉重的是他的心情。
萨君飞皱紧了眉头,有那么一瞬间,他有股想要将手中的信件全部揉烂、撕碎的冲动。
但,他终究没有那么做,甚至在犹豫了一会儿之后,缓缓打开了第一封信。
映入眼帘的字迹,看起来是如此的陌生,却在他的心底掀起一种难以言喻的特殊感觉。
君飞吾儿--
看着那端正的四个字,萨君飞不自觉地咬了咬牙,努力压抑住胸口翻涌的情绪,才得以继续看下去。
从内容来看,这封信是他甫出世不久,「那个人」决定将他托给师父时所写,字句中满是对一个无辜婴孩的愧疚。
第二封信,是他满周岁时所写,第三封信,则是在他满两岁之日……一连看了几封信之后才发现,除了第一封之外,往后的每一封都是「那个人」在他每年的生辰之日写下的。
二十几封信看下来,每一封信里的内容,其实都大同小异,字里行间满是对他的愧疚,偶有几封信中提及他和师父到京城之事,信里写着「那个人」当时远远看着他时,心中激动的情绪。
看着那些描述,萨君飞咬了咬牙,几乎快不自觉地捏烂手中的信。
原来,真的如他先前所猜想的,过去每当他随着师父前来京城时,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曾有一双热切关注的眼眸暗中盯着他。
当时,他的目光是否曾经和那双眼眸有过短暂的交会,只是当时他漫不经心地移开了……
光是想像那幕情景,萨君飞的心就狠狠地揪紧,而当他看完了全部的书信之后,整个人仿佛被点了穴般,身躯僵硬,久久不能言语,眼眶甚至还有些发热。
没想到……没想到「那个人」这么多年来竟一直惦挂着他……
但,那又如何?
萨君飞咬了咬牙,硬生生挥开心底翻涌的情绪。
光是这些信件,就想要他原谅「那个人」当年的遗弃?就想要他当成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哼,未免想得太美!
「倘若他的心里真有这么愧疚,当初又怎么会做出那样的事情?」他不以为然地哼道。
即便当年吕丽萍容不下自己的远房表妹、更容不下他,那又如何?「那个人」身为萨家的主子,难道一切大小事还得要妻子的批准不成?
既然在妻子的情绪与自己的亲生骨肉之间,「那个人」选择了舍弃他,那还有什么好说的?他在「那个人」心里显然是那么的无足轻重。
德叔连忙道:「少爷有所不知,老爷当年之所以会作出那样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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