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蓝生自幼在官场长大,酒量好得很。
于桓之应付大场面虽得体,但他平日里好茶不好酒,也就未多喝。
堂内推杯换盏,后又有从凤阳城请来的歌女舞女拨弦弄姿,一时间声色犬马,酣歌热舞。
到了亥时三刻,欧阳无过果然离席。三夫人储轻燕也稍后离去。
于桓之等人对视一番,亦纷纷以各种理由离去。
厅堂内十分热闹。然离开万鸿阁一院,先前的热闹,却益发对比出外间的清冷。
明月高挂,寒风入骨。几人纵身而起,飞快掠过树影间。于桓之携了小桃花的手,两人一人着黑,一人着蓝,袍带飞扬。
初行的前几日,欧阳熙还对于桓之与南霜之间的暧昧心存疑惑,然几日下来,他对两人情意相合已习以为常。
倒是丁蕊,先前在云上镇,还为着于桓之吃醋要杀南霜,这次几人一路同行,倒也并不见她有多喜欢于小魔头。
树林里传来兵刃穿叶的气流声。
几人皆收了轻功,落地走入林中。顷刻间,树林里的习武声却骤然褪去,只余夜风呼啸,穿林而过。
满腹疑虑顿生,于桓之皱了皱眉,回头看了南霜一眼,即刻飞速往前方掠去。身后几人会意,皆提气迅疾前行。
到了林中的一片空地,于桓之却蓦地顿住脚步。欧阳无过背身而立,竟像在等他们到来。他的身旁,站着欧阳岳的三夫人,储轻燕。
见了于桓之,欧阳无过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片刻,再朝他身后扫过,抬眉笑道:“我欧阳无过几生修来的福气,竟能让前暮雪宫少宫主,天水派大小姐,花魔教教主,和京城九王爷同时截住?熙儿,你可该跟我解释解释?”
欧阳熙目光一动,略略低眉,复而又抬头道:“大哥,多行不义必自毙,现在收手,尚还来得及。”
欧阳无过拂袖冷哼一声,手持两本书卷,低笑道:“于桓之,这可是你要的?”
几人来此,不过为了寻找《神杀决》,而欧阳无过手里,却出现了两本武功谱。南霜先是不解,沉思片刻后,恍然大悟地看着于桓之。
“是。” 于桓之声音浅淡,“《暮雪七式》的全谱,以及,《神杀决》。”
欧阳无过慢条斯理将两本武功谱收入衣襟中:“若我不给呢?”
夜色中,两缕寒光乍现,于桓之手持望雪刃飞速旋了几圈,刹那间杀意毕现:“我会废了你的武功。”
欧阳无过大笑起来:“呵,你行事如此偏激,他日定招不测。”
他似话里有话,几人闻言,不由纷纷在心中思量。
“如何偏激?”忽然间,南霜冷言问道,“你派人暗自伤了烟花,险些致死,我们没要你的命,已算对得起你,如何叫做偏激?”
欧阳无过的神情变得嘲弄起来,他讥笑道:“没想到桓公子,亦不过如此而已。”
这句话说得毫无头绪可言,令人闻之生惑。然而于桓之却并未再与他周旋,他顿身而起,淡声道:“出招吧。”
两道身影入鬼魅拼杀在高空,难以捕捉。顷刻间,兵器碰撞声不绝于耳,带起的气流震落林间枯枝落叶。
江蓝生皱了皱眉,朝南霜点点头道:“你保重。”便与丁蕊一齐去了小树林的后方,以断去欧阳无过的后路。
转眼间,于桓之与欧阳无过以交手了数十招。
令欧阳无过吃惊的是,于桓之的招式,似有势在必得之意,却并非狠辣致命。数日过去,他刚刚将暮雪七式的第四式练纯熟,而于桓之的招式早已练至第五式,若非有心放过他,他绝技撑不过半个时辰。
这么恍神一下,于桓之已然出招直击面门,欧阳无过挡也不挡,只疾速后退,顺道从怀里抽出一本武功谱,往下放抛去:“接着!”
方才众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欧阳无过身上,便忽略了储轻燕。
储轻燕是欧阳岳的三夫人,上次在醉凤楼她与欧阳无过的奸/情,被于桓之与南霜逮了个正着。
储轻燕双眼微微一眯,再张开时,已冷寒非常。她身形轻盈,顿空接住那本武功谱,转身便往万鸿阁的方向跑去。
于桓之蹙眉大唤一声:“霜儿!”
南霜朝高空点点头:“你放心!”说罢,拍了愣在一旁的欧阳熙一把,两人急速朝林外追去。
然欧阳无过这一分神,于桓之毫不留情持望雪刃在他前胸急速划过。血液很快浸染衣衫,欧阳无过闷哼一声,重重摔倒在地。
与此同时,一本书卷至他怀里落出,被于桓之一个翻身接在手中——《暮雪七式》武功全本。
捋了捋袖口的褶子,于桓之拾起方才打拼时掉落在地的披风,淡淡扫了地上的欧阳无过一眼,转身就走。
“你……”欧阳无过皱眉唤了一声,即刻又大笑起来:“萧满伊致死,你身为穆衍风的至交,却不为他报仇?”
他语气半带嘲弄半带挑衅。
于桓之回身,清淡看了他一眼,道:“不是你做的。”
欧阳无过大吃一惊:“你竟然……”
于桓之将手中的《暮雪七式》放进袖囊中:“我还不至于相信一个女子的一面之辞。”
这个女子,当然指的是杜年年。
欧阳无过只沉思了片刻,便挣扎从地上爬起来,道:“你可知道是谁做的?!”
见他如此慌神,于桓之心中也有丝惊诧。
探出萧满伊为暮雪七式所伤的原因后,于桓之亦对杜年年的话半信半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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