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鹤年从一旁的太医手里接过名册,打开一看,扫过全部名字时眼神微顿了下,抬头看陆太医,后者轻咳了声:“齐大人,快念吧。”
册子上跟在后面的最后几个名字像是新墨所添,齐鹤年脸上带着适从的笑意:“陆大人何时多添的人。”
“人手不够自然要添,齐大人,这可不分例外。”陆太医的口气意有所指,齐鹤年脸上笑意未变,只是淡淡的看了站在后头的侄女一眼,慢慢把册子上的人命都念了出来。
外教习八个人,内教习四人,戚相思的名字就在册子的倒数第二个。
听到自己时戚相思抬头看前面,作为外教习唯一的女子,她放在哪儿都很显眼,也有人转头看她,马世存为首的几个人没有被选,神情显得幸灾乐祸,疫情是什么,谁知爆了什么病,那可是会死人的。
陈太医皱起了眉头:“到时候还是需要力气大一些的人,我看齐小姐就算了。”一个姑娘家,拔拔草也就算了,真要去了那儿抬人,怕是连胳膊都抬不起来。
“既然到了这儿就没有分别。”陆太医严肃着神情,“哪有例外之分。”
话说到这份上了,齐太医自己都没有为侄女说话,别人就更不好说什么,前去越河三地的人就这么定了下来,很快的,隔天他们就要随第二批赈灾的队伍一同前往。
......
戚相思没来得及回家,只托来喜帮她捎了几个口讯,第二天出发到城门口时,她在那儿看到了等候多时的玉石和丁香。
玉石把她托来喜传话过去的东西准备妥当交给她,眼里满是担忧,越河三地的涝灾消息传到京都没多久,听说是死了不少人,姑娘这样前去,她怕她一个人在那儿无人照顾会出事。
“姑娘,您把丁香带去吧。”玉石看了眼前面的人,她实在是不放心,在太医院也就罢了,可在越河那边谁能照顾姑娘。
戚相思摇头:“你们好好留在府里,不许私自跟来。”
丁香看了眼玉石,姑娘怎么知道她打算悄悄跟着一块儿去。
“你们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万一生了病还得找人照顾你们。”戚相思催促她们回去,抱着玉石替她准备的包袱上马车,里面除了她之外还有两个宫女,是安乐堂那儿派过来的医女。
一路前去越河三地,快马加鞭走了十来天才到,那是咸阳以南株洲以东的地方,被越河贯穿三地,土地肥沃,物阜民安,每年能供给朝廷不少粮食。
然如今这片地方有一半都浸在了水涝中,越河下游尤其严重,原本在京都出发时还晴的天,在靠近越河的前两日沿途就开始下雨,阴雨蒙蒙的还能看到有难民从越河三地那方向过来。
两天后他们到了越河上有,赈灾物资被安防在了上游,太医院带去的人被分成了三组,分三处先查看情况,戚相思跟着陈太医前往中游,眼里看到的不再是描述中的鱼米之乡。
下游那儿望过去已经是浸在了水患中,山路泥泞,下着小雨的天阴沉沉的,许多从下游上来的百姓住在简易的棚子内,时不时有咳嗽声传来。
四月的天再暖也不是夏季,雨水阴冷,到了晚上气温就会降低许多,第一次赈灾发来的东西不够,许多人挤在一起,巷弄中还有奇怪的味道传来。
衙门为他们选了一处干净的民宅,是当地一家富户,院子外搭了棚子用来收容百姓,院子内高起来的地方又搭了棚子,靠墙的地方沿着竖起一排灶台是用来煎药的,主人家已经去别的地方避灾了,主屋几间都是紧闭的,唯有旁边一排小屋可以进。
“你们留在这里。”陈太医看了一眼外头,话说一半,皱着眉似乎在想什么,之后回头叫了戚相思一起,“你和姜应随我过去。”
戚相思套上麻衣跟着陈太医出去,就在这边隔壁的两个棚子内咳嗽声不断,陈太医交给他们用白布裹住抠鼻,进入棚内,已经泛潮的地上坐着不少人,有些躺在那儿的身下只垫了席子,棚内还有一股雨天霉湿的味道。
忽然里面传来痛喊声,陈太医赶过去看,一个妇人蜷缩在席子上,手捂着肚子,痛的满头是汗。
陈太医蹲下为她诊脉,脉象弦细,两个尺脉跟没有似的。
陈太医眉头深皱,让戚相思伸手去卷起她裤腿,触碰时那肌肉硬的像石头一样。
“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
“昨夜开始,还泻了肚子,整个人昏昏沉沉的。”
妇人虚弱的喊着口渴,一旁照料她的端起碗喂了她一口,才刚入口就全吐了出来,陈太医制止她继续喂水的行为,沉声:“恐怕是霍乱之症,姜应,你去看看罗太医那边,若是这样的病人多,先行隔离。”
姜应离开了棚子,陈太医又看了几个身子不舒服的病人,没有像妇人这样严重,他随即让戚相思去煮蚕矢汤,又叫了官兵进来,把妇人抬去院子内赶紧的地方。
戚相思回院子后按着方子抓了药交给宫女煎煮,很快那边人抬过来了,妇人疼的说不出话来,喊着渴也不能喝水,戚相思扶了一把让她躺下,这边得知有大夫前来,好些人连搀带扶朝着院子走来。
水涝已经持续半个月了,期间死了不少百姓,许多人染了病,上吐下泻,扶进来的人好些都堪堪只能靠坐在墙边,由陈太医和内教习的人把脉,写了方子后又戚相思去抓药,有些带回去煎,有些还在院子里等着。
这一忙一直到了下午才稍微停歇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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