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服装店,我们买了许多衣服。都是给我买的。我不问品牌,不问价钱,只管一件接一件地试穿,想买就拎走。刘真跟在后面付款就行了。在公司她是我老板,在家里她是我准老婆,在商场她是我秘书。现在我们把这一切都颠倒过来了。这些衣服都是我从未穿过的,太贵,贵得连名字都记不清。用不着记了,有人给我记着就行。当我试穿一套五千多元的法国名牌时,刘真站在试衣室的门口说:“帅!我就是要把你打扮成一副老板老公的样子!”我准备换上原来的衣服,刘真挡住了,说:“别脱了,就把这身穿回去!”
我由衷地说:“找个大老婆好,找个有钱的大老婆更好!”
刘真瞪我一眼,轻声说:“小男人哎,你也不怕别人听见笑话哟!”
她的声音是那样悠扬,象闹市中的一声牧笛。
霎时间,我突然发现,我他妈的不是什么诗人。我用不着写什么歪诗了。真正的诗是什么?是我们的生活。我们的生活怎么看怎么象诗。每个人都是诗中的一个句子。只有生活才是诗的母体。写诗的人,只不过从母体中拾得了一鳞半爪而已。为啥中国没有好诗?就怪象我这种自诩为诗人的人太自作多情,太自以为是。生活本来就是好诗了,还要你提炼什么?
56、妻子给赵德发送了一件奇特的礼物
春节,妻子给赵德发送了一件奇特的礼物。使他感到莫大的耻辱。
我和刘真是幸福的,小胖子和周雪梅也是幸福的。可赵德发和周雪冰就不幸福了。春节本该是一个美不胜收的节日,赵德发硬是把它都过得郁郁寡欢,苦不堪言。他把节日里的全部情感,大都放在了麻将和喝酒上了。周雪冰白天出去找朋友玩,晚上回来跟儿子毛毛玩。就是不跟赵德发玩。赵德发注定是那种别具一格的男人,他出格,出位,跟我们对着干,跟爱情对着干。我们在上海忙着爱时,他在南京正忙着恨。我们是从婚姻里体味到爱,他是从婚姻里体味到恨。他恨周雪冰。夫妻两个不吵不闹,和颜悦色的,甚至是彬彬有礼地持续着他们内心的较量。他们演绎着现代家庭战争的新模式。
南京是帝王之都,六朝皇帝在这里苦心经营过。他们把传统的东西留下了很多,过年的气氛显得古朴而热闹。在大年三十那天晚上,赵德发和周雪冰是背对背睡的,且各睡一头。做a就更谈不上了,象两具人体标本。赵德发有点想入非非,但还是很习惯地克制着。他想:人过年了,身体没有过年。他觉得有点对不起自己的身体,便自我安慰了一会儿。觉得没趣,睡了。
大年初一饭后,赵德发刚把毛毛送到乃乃家玩了半天。回来后,就准备找人打麻将。周雪冰见他要走,就从包里取出一件东西递给赵德发,说:“这是新年给你的礼物!”
赵德发心头一喜。接住了。他想,还是妻子好,想到他了,给他送礼物了。他急忙打开一看,以为是个塑料玩具。仔细端详,才发现是一个女性生殖器,就是人们所说的“健康z慰器”,成人保健商店里常见的那种,专为单身男人服务的。科学技术不能制造人,却能制造假妻子。它之所以成为商品流行天下,是给个别走投无路的男人提供了一条捷径。是符合人性的一种私用商品。这说明,制造它不下流,使用它也不肮脏。但赵德发承受不了。因为他拥有婚姻。婚姻的最大本质就是对性活动和家庭责任的承载。这是婚姻建立后的基本使命。
赵德发的全部都尊严栽在老婆手里了。他顿时气青了脸,狠狠地将那个怪物扔在地上,说:“你干什么呀?怎么买这个东西?你是在污辱我?还是在污辱你自己?”
“好心做了驴肝肺!”周雪冰说:“我好心好意给你买了,让你将就用着。我不行,让它代替我。我还不是怕你晚上难受吗?你居然给我扔了!”
赵德发站着,气得眼珠都快滚出来了。他看着地上的长方体包装盒,活象一副棺材。把情欲和婚姻都装进去了。
周雪冰把健慰器从地上拾起来,象个心肝宝贝似地看了看,说:“这可是chù_nǚ,没用过的。你不要,我还可以退货嘛!三百多块钱呢。”
赵德发突然觉得那东西丑恶到极点。设计者居然考虑到了它的贞c和纯洁,让它使用一次就不是“chù_nǚ”了,它的裂痕永远不能修补复原。可其中,又包涵着十分可笑的人性关怀。赵德发扬起破嗓子,一声怒吼:“赶快给我扔出去!”
周雪冰把健慰器重新包装复原,出门退货去了。她要把三百多块钱拿回来。
一向朝气蓬勃的赵德发成了太监,万念俱灭地站在原处半天没动。他灵魂被阉割了,身体也被阉割了。身子站着没动,眼睛却动了,滚出了两滴泪水。如果是妻子即将远行而为他购买这个东西,是为了维护爱的纯洁,以解他急时之需,他会感激她。问题在于,她就在他的身边,她有一副健康的体魄,她仅仅只是不愿和他做a而找了一个没有灵魂和情感的替死鬼。这就过分了。他看到了妻子的绝情绝义。或许她是出于浅薄而粗俗的好意,但他实在受不了。面对这奇特的新年礼物,他觉得周雪梅简直成了恶魔,在他们本来就脆弱的夫妻关系上狠狠地剁了一刀。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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