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人不能没良心啊!……素云努力压制着烦乱,在心里演习着如何说服激励自己的丈夫。
“夫人,你怎么样了!〃还在窗外,傅以渐就急不可待地大声问。他一进门就听说素云卧病,一步未停,边走边脱朝衣、朝帽,直赶到寝室,几个大步就迈到了床前。侍女连忙把纱帐挂上银钩。
素云慢慢回脸,睁开迷迷矇矇的眼睛,看着自己的丈夫。
十多年来,他的最大变化,就是唇边颔下多了一些胡须,略略遮住了阔嘴;由于薙发,额头更显得宽大,可是鼻梁高耸,目光清湛,和当初一样,是个可以依赖的男子汉。她怦然心动,忽然觉得一阵轻松,微笑道:“你瘦了。一路劳累吧?““我还好。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会中暑呢?”“在花园太阳底下站久了。”“丫头为什么不撑把阳伞?〃他转头要责问侍女,素云连忙示意侍女们退出,说:“不怪她们,是我不小心。”“你现在觉得怎么样?”“好些了。就是心里有事,总放它不下。〃傅以渐端起茶壶喝了两口,坐在床边,安慰道:“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我来帮你排遣。”“这几日,天天晚上梦见庙里判官戳手指斥我,说什么女子也当报养育之恩,你岂能忘记娘家!连梦三夜,心绪不宁,如病缠身,但我向来不记事,离家年久,又逢世乱,实在不知娘家在何处啊!〃傅以渐想了想,和悦地说:“贤卿难道忘了?按理而论,仁和陆府实在应该算是你的娘家,对不对?〃素云恍然,似有所悟地连连点头:“对的!但不知陆健在哪里?〃傅以渐叹口气,低声道:“我听说顺治初年,陆家就牵入十世家谋反冤案中了。去年拜大学士后,也曾暗地差人到仁和寻访他的消息,回报说痛遭冤祸,家没身亡。怕你难过,一直没有告诉你。〃素云静静地对傅以渐凝视片刻,说:“相公本是一介寒儒,贫困交加而得以专心向学、坐致通显,实在是陆文康的恩德;你我十数年相濡以沫,相敬如宾,也实在是陆文康的情分。我想相公不会忘记吧?”“没齿不忘,终身铭记。〃傅以渐说得很郑重。
“那么,如果文康至今尚在,你将何以报答?〃傅以渐一惊,看素云时,病态全无,炯炯目光直视自己。
他毫不犹豫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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