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衣的右手食中二指触到一层滑腻的膜,滑膜包裹着一枚椭圆形的物体,兰衣低头看去,目测一尺来长,乳白色的外壳上那层黏腻的膜泛着淡淡的蓝芒。
这可是滚江白的蛋啊!这么看来齐佑律的老爹死得也不算怨,对滚江白来说,他这是拐卖儿童,滚江白不咬他咬谁?!
兰衣抽回手,又用山货将蛋掩好,之后便站着不动了。没办法,这四个筐的重量不是他一介文弱胖子能搬得动的,正所谓百无一用是书生,说得就是这种尴尬吧。
不多时,公冶拎着棺材店老板回来了。他将老板往兰衣面前一推,那老板早就吓软了腿,竟然一下给兰衣跪了。
兰衣忙将人扶起来,埋怨地看了公冶一眼,公冶不为所动,依旧木头般杵着。
老板显然吓得不轻,一个劲儿向兰衣求饶,弄得兰衣费了好一番口舌才让老板相信他们不是坏人,而是这里真的死了人。
老板镇定下来,看清环境,终于相信了兰衣的话,既然真有生意自然不会拒绝。老板一边听兰衣说话,还不忘偷偷瞥公冶,一幅十分忌惮的样子。
末了,兰衣给了老板一两碎银子作为定金,老板忙不迭地跑回去准备白事所用物品。看他那副忌惮公冶的样子,兰衣料想这老板也不敢放他们鸽子,准备好一应物品定然会乖乖送回来,便不再管他,而是指着那四个箩筐对公冶说:“把这几个筐搬到车上。”
兰衣刚说完,就见公冶冠玉一手拎起一只筐轻轻松松两下搬完,兰衣暗暗磨牙,对公冶好一顿羡慕嫉妒恨。
灵堂很简易,搭建并不费力。馄钝摊的大妈还跑到村里的小土庙中请来一个法修的老和尚念经。诵经声一起,那种生死离别的氛围瞬间浓郁起来,齐佑律的眼泪也跟着唰地流了出来。
兰衣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时,去而复返的棺材店老板领着一群人抬着一口大棺材浩浩荡荡向江边走来。
兰衣扭头,便看到一人向他焦急地挥手,继而飞快跑了过来。
颜柳冲到兰衣面前,张开手臂要抱,被公冶眼疾手快地一拽,给拽了个踉跄,差点摔倒。颜柳不敢造次了,忙道:“刚刚见公冶前辈飞过鱼市街,又听说江边死了人,吓死我们了!还好,兰衣没事!不然——哎呦!”
兰衣一脚踹到他屁股上,怒道:“闭上你的乌鸦嘴!”
颜柳悻悻闭嘴,一脸委屈地站到一边。他身后,许鸣柏、匡广智相继走了过来。
没等两人问,兰衣便简略地将这里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又介绍齐佑律给众人认识。齐佑律虽然哭得满脸哀伤,此时却很规矩地向着声源的方向行了一礼,道了句‘哥哥们好’。
许鸣柏诧异地看着向兰衣行礼的齐佑律,小声问:“他的眼睛?”
兰衣点了点头,道:“我刚刚把过他的脉,并非先天不足,乃是受伤所致,可以治愈。”
这话齐佑律听到了,但此时他没有心思多想,还沉浸在失去父亲的巨大哀伤之中。
许鸣柏舒了口气,悄悄问兰衣道:“我们要为他治疗么?”
兰衣皱眉,没有立刻回答,许鸣柏便识趣地不再追问。以他对兰衣的了解,遇到这种事,兰衣多半是不会袖手旁观的。
棺材到了,乡亲们连忙合力为齐佑律的爹入柩,之后则是类似祭祀一般的祭奠仪式。
这种类型的葬礼就连许鸣柏也是第一次见到,不禁问一老乡‘为何要跳那种类似祭祀一般的舞蹈’,那老乡叹了口气说:“原本村里有白事一般就是停灵七日,便入土为安。可是齐世铁犯了江神的忌讳,是受惩罚而亡,按照村里的规矩是要以身祭江的,他不能入土,而是要入江。”
“竟有这种事?”许鸣柏惊叹,扭头看兰衣,兰衣正低头思索似乎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
那老乡却说:“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不平江神之怒,整个村子都要遭殃。况且这规矩已经延续了近百年,破不得!”
“何时入江?”许鸣柏又问。
老乡说:“仪式完成需要两个时辰,时间紧迫,我还要去通知村里人,前来观礼,小兄弟让让吧!”
许鸣柏只好放入离开。
这边唱唱跳跳的功夫,码头上的人已经渐渐聚了过来。大家自发围成一圈,静静观礼,并不多言。
老和尚坐在棺材前闭目念经,齐佑律双目失明跪在一边守灵。九名跳祭祀的相亲将他们和棺材围在中间,以怪异的姿势和诡异的步伐沿着顺时针的方向不断转动。
公冶不知何时站到兰衣身后,两人隔了几步远的地方,匡广智一脸复杂地望着兰衣,眼中神色如江面水波一般晦暗不明。
那名之前离开的老乡很快带来一大波村民,江滩瞬间被填满,显得有些拥挤。公冶顺势揽住兰衣的肩膀将他护在身前,兰衣挣了下,奈何肩膀被公冶霸住,两人力量又天差地别,最终只好放弃抵抗。
祭祀的舞蹈一直跳了两个时辰,那九人早就浑身大汗,但为了仪式完整在最后依然咬牙合力抬起棺材,上了一艘中等的渔船。
渔船离岸之际,齐佑律仿佛感应到什么,突然放声大哭,他哭得歇斯底里,仿佛要将浑身的力气都哭光一般,瘦小的身子不住颤抖,就像一片残破的落叶那样无助。
一只柔软的大手轻轻按上他的肩头,紧接着他被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里。然而也不过眨眼的时间,他又被一双刚劲有力的手臂抱了过去,他坐在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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