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鲈鱼汤。”陈韫玉抬起眼微微笑道,“新鲜的很呢,御厨说是才捞上来就做的,”想到刚才祁徽说怕刺客下毒在里面,忙拿了银勺舀一口尝,“皇上,您看,没有毒的。”
为他试汤吗,她倒是不怕真的吃到毒,没见过这么蠢的!他目光落在她红润的唇上,想说什么,却突然觉得心跳得杂乱无章,似乎要扑出来,牵动得伤口发疼……她总能叫他变得不舒服,祁徽眼眸眯了眯,拂动衣袖推开她:“朕一向不喝鱼汤的,你不知道吗?出去!”
她一个踉跄,鱼汤滑落下来,浓白的汤水撒了一地,甚至溅落在了裙角上。陈韫玉眼睛微微的发红,他生着病,受伤了,她担心他,才会去御膳房叮嘱,再亲自将鱼汤端过来,没想他竟厌恶至此。
目光掠过男人苍白无情的脸,陈韫玉一句话未说,退了出去。
殿内有种死一般的寂静,陆策偷瞄祁徽,暗道这戏做得有点过了,好歹皇后也是真心实意,只这牵扯到祁徽的家事,身为臣子到底不好插嘴。
祁徽深吸口气,站起来。
见他身形微晃,陆策连忙去搀扶。
进入丹房之后,他轻声问道:“皇上,那刺客您可瞧见了?”
“不曾,是个蒙面人,在宫中来去自如,幸好长春身手好,打歪了箭,他第一次出手,那刺客许不知长春如此厉害,说来也是运气。”祁徽冷笑声,“如我没有猜错的话,定是曹国公的人,他按耐不住了,想不费一兵一卒便夺了江山。”
比想象的要急,陆策低声道:“许是因为上次被刺杀的缘故。”
“不管如何,未雨绸缪……你盯紧曹国公,假使他有什么异动,我们也只能孤注一掷!”祁徽坐下来拿起丹房的纸笔,沉吟片刻写了一封信,“你今日出宫之后立刻送出去,不要耽搁。”在京都,他兴许什么都没有,但在这皇城之外,他也有与曹国公可以抗衡的兵马。
但这也是唯一的依仗了。
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动用,因不知,最终鹿死谁手。
陆策领命:“微臣遵旨,皇上您也一定要保重,微臣会尽量留在宫中。”
“不用担心,一击不成,那刺客必定不敢再行冒险,母后也会加紧防范。”祁徽抚了抚手臂,“再说,朕这阵子恐怕要静养了,不出门,那刺客也无甚机会的。”
“那皇上快些回去歇着罢。”
“别忙,先吃颗金丹。”祁徽招来金道长,服用了一颗。
陆策苦笑。
等到戌时,祁徽才回延福宫。
迎上来的只有云梅,陈韫玉并没有出现,环顾偌大的宫殿,竟没有她的身影,他拧了拧眉,心想胆子倒大,还敢不来见他了,不过也罢,今日遇刺,虽说他一早知道自己命短,但那箭射来时,也不是不害怕的。人之渺小,便在于易逝,在于这难测的风云,他委实没有力气再去与陈韫玉说什么,便是叫长青伺候着洗漱,歇息。
烛光灭了,屋里黑暗下来,他闭上眼睛。
身边没有躺着那个女人,但偏偏床上有她的香,祁徽心想,她身上好像有好几种香,偶尔是奶香,偶尔是兰香,偶尔又有些栀子香,都分不清是抹了什么,还是天生的。
也不知,她现在在做什么?
可这关他什么事情呢,一早打定主意不要分心,那便不要分心,这宫里宫外,要他提防的事情还少吗?
然而越是这么想,越是难以平静,他越来越清醒了,睡不着。
祁徽一下从床上爬起来,牵扯到伤口,忍不住闷哼。
外面的长青连忙进来,点了油灯问:“皇上,哪里不舒服吗?”
他下来穿鞋:“去问问,皇后在何处。”
皇后一直不在主殿,刚才不问,这会儿都睡了才问,长青答应声去找宫人,稍后回来禀告:“娘娘在左侧殿。”
祁徽冷笑了声,难道她是准备以后都住在左侧殿?
也不想想就算他同意,太后又会同意吗?没脑子,他疾步朝外走去,都不要长青扶着。
左侧殿内,陈韫玉正让云梅铺被子。
这里曾经是洞房,正中央便是有一张大床的。
云梅劝道:“娘娘,您还是回去睡吧!皇上今日不过是一时之气,娘娘您又何必计较呢,上次太后还让您主动些,您这样,奴婢也只能去告知太后的,娘娘,您千万不要怪奴婢。”
到时候,吴太后肯定又要劝她顺着祁徽。
心里清楚,自己作为皇后,这身份一辈子都逃不脱,可想到因他摔了鱼汤,她实在忍不住生气,不想看见他。
她闷闷的,不知道说什么,蹲下来抚摸蹭她脚的狗儿。
“都出去!”后面突然传来男人的声音,好像冬日里的溪流,冰寒彻骨。
宫人们吓一跳,躬了躬身纷纷退出。
陈韫玉回过头,看到抹月白色的身影。
祁徽在宫里很少穿龙袍,印象里,便是那日来接他,成亲这两日,还有就是去白河那次了,寻常时候,他总是穿着宽松的道袍,头发梳上去,插一只简单的玉簪,好像个清秀出尘的少年。
没想到他会过来,陈韫玉连忙站起,垂着头道:“见过皇上。”
垂得太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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