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老三爬起来去卫生间,在镜子里看到是一张惨白的脸,孱弱而又无助。他苦笑着洗漱完了,找出古剑。
这把破剑真那么值钱吗?老三从剑袋里取出剑。
剑袋是上次回家拿了老妈的。老妈退休后,没去跳广场舞,而是跟着一帮人练剑,修心养性。家里好几把工艺品玉泉宝剑。
老三慢慢抽出剑,发黑的剑身暗淡无华,剑刃上隐隐可见缺口,那是经历了血战留下的痕迹。他仿佛看见戴着皇冠仓惶逃窜的李自成,骑在马上挥舞着宝剑左突右奔,从南昌城里杀出一条血路。
俱往矣,问天下谁是英雄?
老三手中的剑突然发出了声响,一种隐隐的低啸声,像呐喊又像哀吟,要不就是死不瞑目的悲叹。吓得他差一点扔了剑。
幻觉,一定是幻觉。他告诉自己。他用指头弹了弹剑身,声音闷闷的,倒是名牌两边镶嵌的两颗大玉石熠熠生辉,老三考虑是不是把这两颗玉石弄出来。人过留名,雁过拔毛。万一哪天弄丢了,自己拔了两颗玉石,也不吃亏。心思动了,他立马找来工具撬玉石。
古人的手工比现代的机制工艺毫不逊色,玉石镶嵌得天衣无缝,像生于羚羊角柄里一样,难以下手,除非雕破羚羊角柄,但那样太明显,人家一看就知道做了手脚。要不露痕迹,必须找行家弄,还要找俩破石头给换了,可这会上哪找行家?
老三泄气地放下剑,拿过茶几上的剑鞘,看能从上面弄点什么。剑鞘的质材是黑檀木,外面包裹的不知是蟒皮还是鲛皮,黑漆漆的,但鞘口、名牌、护环、剑镖绝对是黄金,轻轻一擦,黄橙橙耀眼,成色应该不错。现在金价被中国大妈哄抬得鬼哭豺狼笑,把剑鞘上的黄金全摘下,整几个金戒指也不错。
老三想入非非,拿着剑鞘却拿不定主意。剑鞘的名牌是缕空的篆体“永昌”二字,这个不能摘,摘了,老顾他们的考证就悲催了。他琢磨将剑标弄下来。
好容易将剑标取下,已是满头大汗。他在手上惦了惦,估计有三、四两。总算夺回点损失,他泡了杯铁观音,坐沙发上架起二郎腿慢慢喝。
取下剑标的剑鞘看上去格外别扭,老三喝了几口茶,心里生出不安。这手脚做得太蹩脚了,别说老顾,连唐兵都会嗤之以鼻。
老三拿起剑鞘,心里拿不准主意。无意中他发现剥去剑标的露口处有一层金色薄物,小心翼翼夹出来,是一块金箔,展开有一张三十二开纸那么大,夹在黑檀木与****之间。
金箔打造得极为平整,草纸一般柔韧。老三唏嘘不已,李自成那货真土豪!
他顺手收了金箔。这剑算是用命换来的,不收点利息太不划算!然后,他重又装上剑标,带上古剑开车直奔唐兵的住处。
唐兵住在梯子岭菜市场附近。早上,菜市场熙熙攘攘。
街口有一家西江人开的囊饼铺,铺面不大,囊饼摊搁在门前,饼炉是一个老大的缸,下面生了炭火。两个伙计在忙碌,将做好的囊饼贴在缸内壁上,烤得香喷喷的。
“来,给我来十个囊饼。”唐兵从电动车上跨下,慢悠悠来到囊饼铺。他单身一个,时常拿囊饼当早餐和中餐。
“好哩!”年轻的伙计应道,麻利地捡了十个囊饼分别用两个纸袋子盛了,递上。他是老板的侄子。
“给。”唐兵找了钱,拿出一个囊饼咬一口,赞道,“真香!香到骨头缝里去了!”进了铺子里面。他经常来买囊饼,跟老板力塔宏混熟了。
力塔宏是一个留了两撇小胡子的中年人,老婆孩子都在家乡。他正弓着背在和面。
“老哥,你做的囊饼真不错,油而不腻,香脆可口。”唐兵咬着囊饼说,“你这手艺是祖传的吧?”
“是的喽。”力塔宏一边和面一边偏头眨巴眼,“这和面就老费劲了。面粉要分两份,四分之一用羊酥油调和,四分之三用盐水和发酵粉调和,再揉合发酵两小时,才可以烤。揉的时候力道要大,还要均匀。”
“老哥,收不收学徒?我跟你做徒弟成不?”唐兵说。
“不好,不好,你会偷走我的手艺。我就没饭吃了。”力塔宏爽朗一笑,“你根本不是做小本生意的人,就是一个好吃鬼!”
“老哥,你的眼睛跟老鹰一样厉害!”唐兵竖着大拇指,夸道,“老哥,喜欢喝酒不?一斤伊犁大曲,会不会倒?”
“怎么的,想请我喝酒?”力塔宏砸吧嘴,“一人一斤伊犁大曲,哪个倒了哪个掏钱。”
“嘿嘿,我怕喝穷你。”唐兵用了激将法。
“什么?”力塔宏果然急了,扔了手里的家什,“现在,就去。”
唐兵傻眼了。这七点多钟,我还得上班啊!跟西江人打交道得实诚,言出必果,否则,人家鄙视你。
这时,正好老三打来电话,问他在什么地方,说敲他住处的门没人应。
唐兵扬了扬手机,对力塔宏说有事了,下次,下次找时间一醉方休。说罢,赶紧骑电动车溜了。
回到住处,见老三抱着剑袋在门口等,唐兵下车便问:“什么事,大清早的跑来耀武扬威?”
老三差点脱口而出:问你朝思暮想的女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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