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着,你的命,从今以后,都是另一个人给你的。”
她抽噎了几声,歪过脸去看他,幽幽道:“齐墨,你是怕我跟他去吗?”
他一愣,似被说中心事一般,无言。
她笑,笑得惨烈,笑着笑着便忍不住哭,“我干什么为了他寻死?!他拼了命也要叫我活下来,我们家欠他,这辈子也还不了,可是他还是选择叫我活,我为什么不活?!”
见她太过激动,齐墨慌忙按住她,免得她乱动,将手背上的针头弄断。
她拍开他伸过来的手,“他骗我的,他说他什么事都没有,哪里都没有伤到,还说出去就要洗干净自己,说忘了一切,要开始为了自己好好活……”
见她哭得上不来气儿,刚毅如齐墨,也不禁动容,这世上还有另一个男人的存在,他同样为了她可以舍弃生命,然而此时此刻,他却提不起一点儿心思去吃醋或者是妒忌。
因为他清醒地知道,这个人不在了,可是他却在她的心里扎下了根。
而他,全然无力,从她的心里除掉这个影子,不是不能,而是不忍。
齐墨与顾九狸一身黑衣,她手里捧着的是一个小小的骨灰盒。
“国内还能联系上他的家人吗?”齐墨问。
她摇头,咬着下唇,“应该不能了吧,他提起过,那件事之后,便离开了家,至于去了哪儿,做了什么,他没和我说。”
他神色有些异动,终是什么也没有说。
此刻的九狸,已经受不了一点儿刺激,那么所有的疑惑,他还不如埋在心底。
反正,人已经去了,化成了灰儿,哪怕他有任何疑问,都不重要了,不是么。
“我想,他还是想葬在他哥哥身边,两个人做个伴儿。等回国,我就去c市,将他好好下葬。”
齐墨点头,这件事当然听她的。
在智利的行程被完全打乱,如今全世界都聚焦在这里,这一次地震,几乎是本世纪伤亡人数最多的一次,而她能捡回一条命,实属不易。
见他系好安全带,发动车子,九狸转过头去,“齐墨?”
“嗯?”他温柔地看她,侧过身帮她系好安全带,“怎么?”
她吸了一口气,盯住他黑白分明的瞳孔,清晰地能看见他眼中自己的倒影,“我要好好活下去。所以,我要去找华白。”
手,顿住。他腮上的肌肉似乎飞速地抽动了一下,然而什么也没说,只是笑笑。
“好,我马上安排。”
她闭上眼,感觉到风从半开的窗吹进来。
她摸索着,去寻他的手,明显感觉到他先是一僵,继而反握住她,将她娇小的手握在自己的掌中。
活着真好。
有爱人真好。
怀有希望真好。
尽管光芒闪亮却短暂,
从我视线中永远消逝;
尽管一切无法重来,
草原中芳草犹绿。
繁花似锦的时刻,
我们无需悲伤感怀,
就在残留中找寻力量。
——华兹华斯《繁花似锦》
108
古色古香的房间内,似乎熏有特殊的香料,海浪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蔚蓝的海天一色,在遥远的地方形成一道细微的线。
盘腿坐在榻上,九狸出人意料地格外有耐心,不时给给自己斟茶,然后拿起茶杯,一小口一小口地喝。
距离地震才刚过去五天,齐墨拗不过她,只得在全面的身体检查显示没有大碍后,将她送到泰国狗骨岛上空。
这一次,依旧是那个黑皮肤的小个子来接她,他操着不熟练的中文说是奉华白之命,将九狸领到一间摆设类似于客厅的房间。
等待的过程并不艰辛,干净整洁的房间,百叶窗挡住了狂猛的阳光,热带的风情反而唤起了九狸对于悠闲生活的渴望。
华白的住处虽然远离了沙滩海岸的喧嚣,但树影蓝天也算别有一番风姿,如果不是抱着强烈的抗拒心情。
“华白呢?”缓缓放下杯,九狸掀起眼皮,问同样盘腿坐在她对面的人。
从进了屋,这是她说的第一句话,而她已经在这里等了近三个小时。
架子还真大,看来什么天才高智商都不能免俗。
小个子有些迷惑地看着她,然后才像刚听懂一样,飞快起身,飞也似地出了屋。
“嗤!”她笑,笑华白的故作神秘。
宽脚长裤随着她的行进摇曳生姿,如此给人不安稳的线条穿在九狸身上,倒有一股款款的出尘味道,走在漫长的走廊里,无风自动。
又是一间更为宽敞的房间,小个子在前面殷勤地弓着身子为她推开了门。
并没有预料中的腾腾杀气,一个人对着窗口站着,黑色的长袍一鼓一鼓。
房间摆设透着浓郁的中式风格,长案上燃着熏香,青烟袅袅。
小个子甚是恭敬地再次向华白的背影举了个躬,轻声退了出去,并且带上了门。
九狸转头看向那不大的青铜小香炉,好似檀香的味道窜入鼻尖,她心里一惊,生怕再次着了华白的道儿,赶紧屏住气,也不敢说话。
谁知,华白居然嗤笑,声音里透着讥讽:“你真是该小心时不小心,现在小心翼翼地有什么用?竟是连气儿都不敢喘了!”
她脸一红,却是没想到这么轻微的动作都被他听在耳朵里,果真是不容小觑。
“你说叫我来,我就来了。这么合作,难道就不能换来我该得到的?!”九狸摊开手,满脸无辜和不解。
既然来都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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