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妻弃子的那个人,”郑渥丹指的,自然是绾凉的父亲,“可你总要面对。”
“眼不见为净,我何必去淌个浑水。再者,”绾凉抬手捋了捋耳边的碎发,“京城之地,钟鸣鼎食,不是我所能驾驭的。”
郑渥丹为难地摇摇头道:“此番是燕国太子来京,皇上万分重视,特令江南一带官吏寻荐名姝美人,前去助兴。你若是辞不赴命,恐怕不妥。”
“那又何必来此寻找,京城贵地,岂会少了名姝美人?”绾凉不解道。
“可巧那燕国太子只喜欢咱们江南的美人,说是温婉可人,不是俗物,”郑渥丹弯了那春风眉眼,“他有此癖好,而咱们齐国又有意交好,自然是要这么做了。”
“交好?”绾凉蹙起眉心,“前两年不是刚打了仗吗?怎么会突然想要交好了。”
“哪里是突然,”郑渥丹挑起唇角,眼波流转,“是从来。我大齐虽强,却也想多结盟国,可惜先前那燕国老皇帝不领情,硬是要打了才过瘾。不过近日这老皇帝病了,太子势力日益稳健,倒是走起跟他父亲不同的路来,想要同齐国交好了。”
“这么说来,该当是个谋才,”绾凉轻轻摇摇头,“可惜了,竟是个好色的。”
“你道那太子真是喜欢美人吗,只不过是个幌子罢了,”郑渥丹抿了抿嘴,“回头宴会上快活了,拍大腿结盟也就名正言顺了不是吗?”
绾凉听了,疑惑地看着她道:“你怎会对时局……还有燕国,了解的那么清,分析地……还头头是道。”
“想要了解,就能够了解了,”郑渥丹微微抬起下颔,伸手撩了撩鸦羽青丝,“做咱们这行的,还怕没有消息吗?”
绾凉了然一笑,便转身进了彭泽间。
其实关于不想去京城,她还有个缘由,只是不愿为外人道。那便是和顾择芝有关的了,她心里头总盼着还能再跟她见一面,说上句话。
她伸手拨了拨窗外看不真切颜色的嫩叶子,垂眸叹了口气,最终依旧是决定不去京城。
她推开绣门,绕过了长廊深深,在台阁上朝下望着。
飞花楼在夜晚总是会奏些靡靡之音,仿佛是要在这夜色里缠绵住那些不归的人。今夜奏的是《思公子》,起舞的正是郑渥丹。
若说绾凉是这飞花楼的头牌歌女,那这头牌舞姬当属郑渥丹无疑。今夜这一曲《思公子》,委实是被她舞尽了爱恨笑嗔。那春风眉眼,颦蹙皆是风情。身若无骨弱柳,却又充溢着难言的强大力道,舞之身有醉态,神却清明朗彻,似醉似醒,将倒不倒。
“见君兮,清风冠带,流云簪髻……
枕三月风兮,吹面不寒;见君眉眼兮,中有熠熠……
沅有芷兮澧有兰,思公子兮未敢言……”
一舞罢了,四座皆似迷醉,久未回神。而郑渥丹却是行了个礼,便立即退下了歌台。
她方才跳舞时便见着绾凉站在台阁上,这会儿便款款向楼阁上走去。她走上前去,对着绾凉莞尔一笑,道:“看了这么久,觉得怎样?”
绾凉也轻轻笑起来:“飞花楼郑渥丹的舞,岂须在下来评点?”
郑渥丹将胳膊随意地撑在长廊的扶手上,挑起眉对面前的人道:“你来这儿看我跳舞,是想好了那事情的答案了?”
“是,”绾凉低下头,复又缓缓抬起,直视着郑渥丹道,“我不去。太守大人那边,我自己解释,定然不会连累旁人。”
“也罢,”郑渥丹微微叹了口气,道,“你不去,我也不好再说什么了。你早些去歇着吧。”
绾凉对她展演一笑,便转过身走进了房间。
郑渥丹望着她的背影,轻轻摇摇头,随即径自走向飞花楼的后院。那后院里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连灯笼也不见一盏。那茫茫夜色中,隐约可见一个着着白衣或是其它淡色衣裙的女子,那女子见了郑渥丹,便立即俯身行礼。
郑渥丹冲她摆摆手,示意她起身,随即便轻声道:“还是不愿意。如此,你去帮我找找她关系密切的……不,她在意的人。务必找到。”
那女子听了,又俯身做了个礼,便转身朝院外走去。
“绾凉啊绾凉,”郑渥丹微微仰头,瞧着那伶仃的残月,“我想尽力不伤害你的,那只能让你心甘情愿了。除了这个,我也是没得选了。”
隔日那女子便来见了郑渥丹,将与绾凉颇有些渊源的人一一道来。
“咱们飞花楼里头的就有不少,策兰姐,扶桑姐,还有个叫绮颜的,虽说不大出名……”
郑渥丹一一听了,却也一一摇头:“这些人都是漂泊着的,无所牵挂,用不了。”
“其实,属下还打听到一位,”那女子迟疑道,“就是前几日绾凉姑娘去小住的顾府家的长女,顾择芝。只是奴婢觉着这二人相处不过数月,怕是不算有渊源。”
“顾择芝?”郑渥丹听了,微微皱眉,“绾凉在顾府的别业里,是一直跟顾择芝住的?”
“正是。属下还听说,那顾择芝曾为了绾凉姑娘与顾夫人争执,最后执意带着绾凉姑娘出了府去住。”
郑渥丹嘴角轻抹一丝似有似无的笑意,道:“我还道绾凉魂不守舍是为了顾扬灵,如今看来,却是为了顾择芝。也罢,扯上了顾家,这事儿,可就好办多了。”
“只是——”那女子蹙起眉头,面露难色,“绾凉姑娘与这顾大小姐,怕是交情不深吧。”
“交情深不深不重要,重要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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