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
发放布施的仪式已经开始。贫困无依的婆罗门挨着个儿来到伯利的面前,求取救助,而伯利也一一满足他们的愿望。无衣者给衣,无粮者给粮。
毗湿努跟在一个牵着幼小儿女的瘦弱婆罗门身后。他走到伯利宝座前时,阿修罗王抬起头,然后眼睛一亮。
毗湿努知道他认出了他。
“你不是伐摩那吗?”伯利说,笑了起来,红黑胡须下露出雪白牙齿。“你不是那个要去迦湿城里寻找你哥哥的小婆罗门吗?”
“是我,陛下。”毗湿努回答说。
“看到你安然无恙真是太好了,”伯利说,“后来我一直在想,当初我应当把你直接送到迦湿城去的,反正也耗费不了多少时间。”
伯利和他的祖父是那么像。容貌的相似,灵魂的相似。
“你找到你哥哥了吗?你怎么会来这里?”伯利又亲切地问。
……不要伤害我的子嗣……
“我找到了,可是我哥哥犯下大错,所以我现在无依无靠。听说阿修罗王正在发放布施,所以我就来了。”
——这是足够的牺牲吗?
毗湿努从背上解下包裹。从包裹里,他拿出一片翠绿鲜艳的芭蕉叶,递给了伯利。
“这是您给我的伞。”他说,“现在,我把它还给您。”
伯利接过那片芭蕉叶,笑了起来。“说吧,你有什么要求,可以尽管提,”他说,“我很喜欢你。只要我有的,我都会给予你。”
毗湿努注视着他。
“说吧,”伯利鼓励着他,“别害怕。”
“我请求您,三界的主人,”毗湿努轻声说,“赐给我三步之地用于容身。”
伯利笑了起来。“这真是孩子话。三步之地能用于做什么?要求些别的吧,金银珠宝,牲畜土地,我都能给你。”
“我只要,”黄衣的少年轻启嘴唇,“能令我容身的三步之地。”
伯利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他心里有点诧异,但他此刻忘记一切,不合情理,超越常识,乌沙纳斯的警告被他留在身后。“那好吧,”他和颜悦色地说,“我给了。”
乌沙纳斯到处都没有找见天乘。他猜想她的逃跑肯定是有预谋的。这么想着,他更觉得心焦。
他看看天日,估计马祭的仪式即将结束。可就在此时,不安的、浓重的预感突然压住了他的灵魂。
他有过这种经历。第一次他有这种不详的预感,是在因陀罗因为害怕万相死去的秘密外泄而派出杀手刺杀他那一天。
他放弃了对天乘的搜索,急急忙忙冲了出来,就朝着祭祀的会场跑去。
但已经晚了。
他看见守护神毗湿努的本体从祭祀的会场上方升了起来。
他挣脱了天帝幼弟的皮囊,显出了本相。如今,他庄严神圣,近乎无限;他如此高大、如此俊美,他的身躯是天空和大海般饱满的蓝色,他是不灭者、无限者,既是知者,又是被知者。他的气息就好象是宇宙的呼吸。他代表了一切,具备一切奇幻,无边无际,面向四方。他佩戴王冠,生有四臂,握住王杵,举着转轮,被阳光和火焰围绕。与其说是他越变越高大,还不如说是世界在他面前越变越渺小。
这笼盖着宇宙的巨神毗湿努迈开了步子。
第一步,他跨越了天界。第二步,他迈过了整个地界和人间。
【~~ 喜乐篇】
零
湿婆醒着。
透过神庙破损的屋顶,他能看到夜空上闪烁的星光。
周围森林里的鸟儿在睡梦中发出轻微的啼鸣,野兽柔软的脚掌踏在枯枝和落叶上,一朵花正在努力地绽放,嫩芽钻出老树坚硬的外皮。这些声音,他全听得见。
夜风吹在他肌肤上,感觉舒适。
景象进入他的视野,声音进入他的听觉,感受碰触他的触觉。
他只是抛弃了所有主动的行为。
他其实一直能看到,能听到,能感到。
所以,他就这么注视着:他在坠落之前,让萨蒂离开。她听到了他的话,却像个秋千那样摇摆不定,里里外外,犹豫不决。他看着她抿紧嘴唇,眼神闪烁。
他就这么感受着:萨蒂把头靠在他胸前,听他的心跳。她的呼吸和体温透过皮肤,传递给他。
他就这么听着:萨蒂坐在他身边,轻声地对他说,“求求你,快醒来吧。”
她画了防止野兽伤害的魔阵离开,可是最后还是回来了。
为什么?她明明知道他对她有什么样的要求。她明明知道,如果有必要,他随时都可能强行占有她,或是眼睛眨都不眨地杀死她。
她实在应该立即从他身边逃开。
她明明什么都不能做,明明那么想回到父亲身边去,可她还是守在自己身边。
他思考了一阵。她显然不是因为爱上他所以愿意为他牺牲。那么他就只有归结于她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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